舞台上一道追光洒在坐在高脚椅上,抱着吉他,拨动琴弦,安静唱歌的少年身上,他眼睛闭着,轻轻的颤动,像是陷入在回忆中,眉眼间是一种让人落泪的忧郁,一点也不像平时嬉皮笑脸的他,舞台下刚才还欢呼的人们,都静了下来,随着节奏摇着手中的荧光棒,用心聆听着心的歌唱。
舞台幕布侧面的朗逸两手交叉握着,站的绷直,一面脸现在阴影中,看不清楚悲喜,身后的安继东则是低头慢慢吞吞的整理着刚才用过的道具,刚才的演出很成功,同学们的反映很好,组里的人都很高兴,刚才想拉着他去庆祝,可是,他摇了摇头,借口说:“还有东西整理,就不去了,你们去吧,玩的开心点,也要注意安全。”
组里的人长一声,短一声的抱怨着这个没有情趣的组长,见安继东坚持,只好说:“那我们走了。”
安继东挥了挥手,看着组员转身后,脸上的笑垮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婀娜的背影,好像想在那人的后背捅出一个窟窿一样,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眼镜片返出了一道质疑的光,又侧头瞥了一眼舞台上唱歌的耗子,下意识的握了握拳,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出了剧场。
在剧场门口的台阶上,安继东看见了一个蜷在角落的小小的一团黑影,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把手中的东西放在身边,坐了下来,说:“你这是何苦呢?”
黑影瓮声瓮气的说:“我这是自找的,不用你管。”
“呵,那肯真是狗咬吕洞宾了,麦吟你就非得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么?”安继东自嘲道。
麦吟从包里拿出烟盒,动作熟练的拿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个散乱的烟圈,看向安继东,轻蔑的说:“那我应该用什么语气对你说话?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你哥的身份!”安继东强调道。
“呵呵”一个冷笑,麦吟调整了一个姿势,懒懒的靠在了台阶的扶手上,挑着眉说:“谁承认你是我哥哥了?!你别自作多情了好吧!”
“不管你成不承认我都是你哥哥,这个事实你改变不了!从你一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是你哥哥。”
“你觉得这像话么?!你姓什么,我姓什么,谁规定我就非得跟你沾上关系的!当年你自己害怕要债的找上你,去改掉了姓,随了你妈的姓,安继东这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再说麦旭华那么乱的生活,指不定还有多少兄弟姐妹等着你去关爱呢,你干嘛非得死缠着我啊,不会,是你看上我了吧?”麦吟鄙夷的看了安继东一眼。
安继东额上的青筋跳了一下,声音低沉的说:“你就是这么说你父亲,你的哥哥的么?”
“我父亲?哈哈哈哈·······”麦吟没有预兆的大笑起来,笑声在夜晚听起来有些瘆人,还有些疯狂,她一边笑一边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父亲,哈哈,他在哪啊,你告诉我他在哪啊?是在小的时候永远空缺的家长会上,还是在我一个人饿得头昏眼花的麻将桌边?!还是在因为要不到钱用酒瓶砸向张凤梅的时候?安继东你告诉我啊!哦,对了,他被关起来了,哈哈,真是老天开眼了,坏人就是应该关起来的!”
“够了!麦吟你闭嘴!”安继东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娇小的,眨着眼睛笑得前仰后合的麦吟,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从心底升起,因为自己的怯懦,他的妹妹承受了太多不符合她年龄的事情,她当年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的逃离了那样的家,可是,因为她随了麦旭华的姓,让她不管躲到哪里都能被债主找到,威胁着幼小的她还债,那时候起,麦吟就挺直了脖颈,堂堂正正的说:“那是麦旭华欠你们的钱,跟我没有关系,你们有本事去监狱找他要去,跟一个小孩逞威风算什么爷们,传出去对你们的名声好听么?”
这样的勇气是安继东没有的,他只能躲在远处,悄悄的躲在墙后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些昔日所谓的父亲的朋友对自己的妹妹拳打脚踢,不是不恨自己的,当然,他也不怪麦吟恨自己,这是应该的,这样懦弱的,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保护的人,应该是大家都唾弃的吧。
“对不起。”安继东言辞恳切的说。
麦吟听着传过来的歌声,童年所有不堪的回忆都一幕幕重现,香烟燃到最后,橘红的火星烫疼了食指,都说十指连心,这样的疼痛顺着胳膊,一直疼到心里面去,慌忙扔掉烟蒂,其他手指紧紧地抠着烫得发红的食指,让人倒抽凉气的疼痛让麦吟清醒过来,她抬起头迎上安继东带着几分愧疚的眼神,不屑的说:“安继东,别在我面前猫哭耗子,我觉得恶心,你跟他们一样,对不起我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也不是一句两句对不起能解决的,我不是你妈,伤害我之后,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就得说没关系,然后和好如初,还是给你端茶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至,你还是宝贝儿子,我还是你的好妈妈。那么伟大的事情我做不来,所以,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也没有义务接受。”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安继东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颓然的坐在地上,各种感觉都找了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麦吟走了一会,看见路灯下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那么刺眼,刺得她失去了理智,她冲上前去不由分说的拉开了两个人,看着露出惊恐表情的女生鄙夷的说:“木科菲,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勾引人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一个被你刷的团团转的耗子,一个有钱的钻石王老五孔安生,一个是好好先生戚季白,怎么的,你是武则天啊,你在家里养男宠啊!你这么做不脸红么!不可耻么!”
我看着表情有些扭曲的麦吟,说:“你在说什么,麦吟。”
“我说什么?”麦吟嘴角勾起一个不以为意的笑,说:“木科菲,你有没有心!你把你的胸腔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麦吟的泪落了下来,没有预兆的,来势汹涌,她说:“你知不知道耗子为了今天做了多少努力!你却在这里甜言蜜语,郎情妾意,木科菲,你说说这公平么!凭什么你那么幸福,凭什么周围的人都争着抢着给你温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