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三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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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还没休息吗?”。

卡里索斯的问话打断了诺尔古的回忆,神思回转的诺尔古轻轻点头道:“你不是也没休息吗,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卡里索斯闻言说道:“第一批挑选出来的精英已经到达基地,正在等殿下进一步指示!”。

诺尔古闻言轻笑着道:“这些事情,你安排就行了,不必等候我的指示,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给这个工程收尾,而不是干预它的运作,具体事物还是由你来管,不用事事都向我汇报”。

卡里索斯闻言恭谨的回答道:“臣下知道了,可我还有些事情弄不明白,想要向殿下请教”。

看着卡里索斯一本正经的圆脸,诺尔古不由得哑然失笑,少顷之后才说道:“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得如此拘谨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我还是觉得以前的卡里索斯更亲近一些!”。

卡里索斯闻言,立刻像变戏法一样,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并且嬉皮笑脸的对诺尔古说道:“我还以为您老现在权威日盛,不习惯以往的随意了呢,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您老能不能告诉我,花这么多钱,动用了如此庞大的人力搞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你总不会把所有的管理权交给我之后,还让我对它一无所知吧?”。

诺尔古闻言轻笑着道:“现在这个样子好多了,先坐下说话,这样气氛会更好一点”。

卡里索斯闻言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到诺尔古下手,瞪着两只小眼睛等着诺尔古的回答。

诺尔古也不负这位信重臣子的期望,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

“你知道,我学习过很多知识,对一些朋友、家人、部属,都有选择的有所传授,这让得到传授的人,实力有了一定程度的成长,但是我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难以将这些知识广泛传播,所以我才会有了这个想法,并且在确定这个想法切实可行之后,将其付诸实施”。

卡里索斯看着端起茶杯的诺尔古,不解的问道:“传播您的知识与这个浩大工程有直接联系吗?您可要知道,为了这个工程,我可是勒紧了帝国的裤腰带才走到今天的!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骂我无视国家建设呢,要是再这么下去,那些言官就是不告死我,他们的口水也会把我淹死!”。

诺尔古闻言笑着道:“没办法,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参与其事、负责全盘,只好多受些委屈了,其实,正如你所说的一样,这个劳民伤财的工程,正是一个知识传播工具,在前一段时间,我曾挑战两位顶级强者,并借用神力,将他们一举击败,别人以为,我从此将再无阻碍,直达武道与魔法的顶峰,但这些人并不知道,世事无常,人力根本难以测度,无论个人能力有多强,都只是天地鸿蒙间偶尔闪现的荧光流火而已!而我们前方的道路,却漫长而艰辛,与其以个人能力逞匹夫之勇,还不如让更多的帝国精英接受适当的启迪,所以,我才恳请雪精灵族帮我完成这一宏愿”。

卡里索斯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苦笑着道:“我说您老就不要绕圈子了,我在没问您之前,最起码还知道这个东西是我不懂的,但现在,我却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模糊了!”。

诺尔古闻言不禁大笑,良久之后,才继续对卡里索斯说道:“雪精灵大师有独特的秘法可以制造各种神奇的晶石,我国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得到无数别人不能想象的划时代武器,但这些并不是雪精灵的全部能力,在我的知识里,有一个远古部族,族长可以在临终时,将自己的智慧与经验传承给下一代族长,这样就可以保证,部族领导人永远是最具有智慧的,其他外族,也因此不能超过他们的发展步伐,而智慧传承的关键,就是一个特殊的晶石头骨,我现在要效法的,就是这种远古秘术!”。

卡里索斯听到这里连忙接口道:“这种秘术听起来比较邪门,而根据我的经验,越是神奇的东西,需要的代价就越是高昂,这个秘术也应该不会没有代价吧?要是因此让你的身体和智慧受损,我看不要这个东西也罢!”。

诺尔古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个秘术本身并没有什么副作用,但要是把它放到命运、或者世间法则的高度上来看,那就干扰了正常的历史进程,等于是在命运之神设定的规则里作弊,施术者将会因此受到严厉的惩罚!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说的那个种族虽然无比强大,但最终,却星散在历史洪流中了……!”。

卡里索斯听到这里,很不礼貌的打断了诺尔古的话头,着急的说道:“那还搞这个东西干什么,这个代价不免太大了点,无论是帝国还是极地,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代价呀!”。

诺尔古看着惶急的卡里索斯,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温暖。

像卡里索斯这样的人,能让他真心钦佩并且效忠,远比驯服一头巨龙更加艰难,因为这种人,实在是太聪明,也太有思想和主见了,普通人和寻常事,根本不能动摇其意志,可这种人,要是一旦决定效忠某人,即便白刃加身、千难万险,也不会再有丝毫犹疑。

诺尔古轻笑着缓缓说道:“你不用着急,这件事我仔细考虑过,所谓的影响命运与历史,一定是这个时代所不具备的东西,而我的知识早在很久以前,就通过口传心授逐步开始流传了,我生于世间,本身就是命运和历史的参与者,所以,这并不算是我对命运之神作弊,我只是把它做了进一步的延伸,而且,我在这里设了很多禁止和规范,决不会触动世间法则的审判!”。

卡里索斯仍然不放心的道:“殿下还是慎重些好,正像您以前跟我说的一样,要使人民“强其筋骨,弱其心志”,身体健康、生活美满就行了,这样才容易管理,而不需要太高的智慧和心机,要是让他们想得太多了,他们还能安分守己吗!”。

诺尔古闻言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为了能妥善处理这个问题,我把我的知识全部分门别类,只有心智与之相匹配的人,才能接触相对应的技能和知识,而帝王谋略以及一些特殊的技艺,则被划归到皇室专属的禁区,其他人是不能涉足的,而强行突破禁制,便会改变命运走向,将命运审判引向自身!”。

卡里索斯闻言点头道:“您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对您这个想法最感到好奇的就是我,只要对您老没什么伤害,我倒很愿意第一个试试,尤其是看见雪精灵几乎动用举族之力的宏大工程,更加让我不能自制的想要一试了!”。

诺尔古理解的笑道:“这个工程确实浩大,所幸有极地提供了绝大多数资源和资金支持,再加上雪精灵不遗余力的全身心投入,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完成,前些天,我已通过“梦观成就”证实了它的运行没有任何障碍,如果你感兴趣,不妨第一个去试试,我保证你会有个愉快而且新奇的旅程!”。

“我这就去准备……!”。有些兴奋过头的卡里索斯,已经要冲出门外才想起臣子应该具有的礼貌,有些尴尬的反身说道:“我有点忘乎所以了,您老不会怪我吧?”。

看着微笑摇头的诺尔古,卡里索斯继续说道:“那我这就下去安排一些细节,殿下近日颇为劳累,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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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时间的忙碌,确实让诺尔古感到了疲倦,这种疲倦,有身体上的,但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

草草洗漱完毕的诺尔古,没有坚持他每日必行的功法修炼,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少顷之后,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三亲王狰狞枯涩的脸庞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

在长时间的谈话后,解开心结的三亲王,精神好像突然好了许多,他笑着对诺尔古说道:“我的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没有习练武技的机缘,唯一能够修习的精神系魔法,也因为我太善于思虑,而不能有所成就,后来,我翻阅了很多典籍,借鉴了“亡灵系魔法”的一些修炼方法,终于突破了修行壁垒,但两种魔法的本质并不相同,而且我天生就有洁癖,对于那些死人、骷髅,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借鉴了些我认为有用的方式,没想到,在常年不断的修炼下,竟然取得让人意想不到的成就,但老天真的很会捉弄人,竟然在我学有所成时,剥夺了我的一切权利,乃至我的生命!”。

诺尔古闻言不禁低头回答道:“从今以后,您是自由人了,您的生命,再也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了!”。

三亲王闻言无声的笑了起来,极度恐怖的脸上,带着一丝让人不能理解的诡异,少顷之后,三亲王才微笑如故的对诺尔古说道:“你以为,你面前这具骷髅,还是你的三伯父吗?”。

诺尔古闻言不禁大为不解,久久没有回答三亲王的提问。

三亲王脸上诡异的笑容更加深刻了,少顷之后,才对迷惑不解的诺尔古说道:“神灵的眼睛早就瞎了,他根本看不到我的内心,到底有怎样的向往和希望,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扼杀了我的身体,我的血肉早已消亡,我的骨骼与机能,也如同土石般冰冷沉寂,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亲爱的侄儿,现在与你交谈的,只是一个守在尸体上的鬼魂,呵呵呵……!”。

诺尔古的汗毛倒立,浑身一片冰冷,但只在少顷之后,便恢复了平静道:“伯父的魔法造诣真是让我叹为观止,竟然可以蒙骗上天的眼睛,游走于生死之间!”。

三亲王颇为诧异的看着快速恢复自然的诺尔古,点头道:“无惧、无畏,精思入微,你果然是一代人杰!”。

“伯父过奖”。

“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吗?”。

诺尔古轻轻摇头。

三亲王认真的说道:“我的魔法造诣虽然不错,但还不具有如此能力,之所以能够把自己变成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部分是因为我独创的“魂系魔法”,还有一部分,则是依靠一件阿尔布莱特的传国之宝,你可知道,这是一件什么样的宝物吗?”。

诺尔古仍然摇头。

诺尔古的反应,显然在三亲王意料之中,他继续说道:“这是一件无形无相的武器,在我国历史上,除建国三百年间出现过,以后便再也没有踪影了,但我却发现了它,虽然我不能破除它的禁制,但却可以通过它强大的能量维系自己的残躯,现在,我的生命已经枯竭,精神也开始涣散,但心里却很平静,因为,我终于可以将它传承下去了,只要你能得到玛斯卡尔的谅解,你便会拥有这件“神魔的契约”,它将会为我阿尔布莱特称雄北地扫平障碍……!”。

越说越激动的三亲王,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黑气,将他激昂的话语硬生生截断。

三亲王摆手阻止要上前相扶的诺尔古,在一阵剧烈抽搐后,再度艰难的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别打断我,日后,如果有人阻止我阿尔布莱特的脚步,你会怎样?”。

没有等到诺尔古回答,三亲王便急促的继续说道:“无论是谁,当杀则杀,杀、杀……,一个也不要留下,不要像我和凯文……!”。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抽搐,三亲王身上的黑气越发浓郁了,三亲王开合的嘴里也没有了任何声音,但他仍然挣扎着,将他已经像枯枝一样的手,艰难的移动到自己胸前。

刺耳的声音,像撕裂的羊皮纸,让诺尔古的精神骤然绷紧到极点,三亲王的手,竟然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在一阵艰难的摸索之后,颤抖着,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水晶球!。

三亲王的手僵硬在空中,他早已枯萎的眼睛里,仅存的那点光彩也已消失无踪,但他施加在周围的精神力隔绝屏障,却依然执着的运转着!。

透过那个狰狞的深洞,三亲王干瘪的胸腔里已经空无一物,他的骨肉,已经像是腐烂多时的朽木,随着灵魂的离去,开始渐渐风化!。

沉吟良久的诺尔古,轻轻拿起了那颗水晶球。

随着水晶球离开手掌,三亲王早已僵硬的手臂放了下来,那层精神力隔绝屏障也随之停止了运转。

在隔绝屏障散去后,爱丽丝听到了诺尔古许下的誓言,她又气又急的对诺尔古喊道:“小混蛋,你疯了吗,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你竟然临阵退却……!”。

诺尔古无言的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缓缓走近爱丽丝,但却在距离爱丽丝两米时,突然向爱丽丝身前的少年射出一道强烈的闪光,毫无防备的少年,被闪光正中前胸,他愤恨的看着诺尔古,缓缓的软倒在地!。

爱丽丝释然的点头对诺尔古道:“我还以为你要放过他们呢!”。

说完这句话的爱丽丝,又绷紧了神经,警惕的看向那张华丽的大床。

诺尔古摇了摇头道:“不用担心了,我的三伯父已经死了!”。

闻言松了口气的爱丽丝问诺尔古道:“角落那位你打算怎么处置?”。

诺尔古闻言苦笑着道:“她生前必定是绝顶美人,要不然,也不会……!”。

诺尔古语音微顿,继续说道:“让人把她与我的三伯父合葬在一起,至于这玛斯卡尔就不要打扰他们了,让他留在这里吧……”。

宽阔的大厅里,只留下诺尔古与倒卧在地的玛斯卡尔,良久之后,诺尔古才轻叹着向外走去,当他走到门口时,随着衣袖的挥动,那件被爱丽丝遗弃的斗篷,缓缓落在玛斯卡尔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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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诺尔古神山脚下的一处山阴,风景绝佳的地方,矗立起一座石碑,上面保留着大片空白,只在不显眼处,写着这样一句话:“神灵并没有瞎眼,不然,他不会让人们的心,如此坚强!”。

少年们再次踏上了回归阿尔布莱特之路,在行进的过程中,爱丽丝悄悄问诺尔古道:“那个死去的女人到底是谁?”。

诺尔古回答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她与我三伯父在一起,还能是什么人”。

爱丽丝面带怀疑的缓缓说道:“要是这样,那你们家族的成员结构可是够复杂的!”。

“有什么疑惑吗?”。

“当时只有我一个女人,埋葬她,当然是我的责任,按照极地的规矩,我不会动死者分毫,包括她的面纱,但我还是偶而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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