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青帐,本是良宵无限好。
谁能知,屋外是炮竹连声,醉酒当歌。可屋内,却是剑拔弩张,焰青一双妖冶青眸由青转墨,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又像挖人心肺的鬼魅,十足的可怕。
赵璇儿的手中早已沁出了汗,她只得双手抓着匕首,将它横在胸前不断地挥舞着。一面儿后退,一面儿与他说话试图引开他的注意。
“焰青,你自诩劫富济贫,如今你如此逼于我又算什么英雄好汉?你现在清醒,还来得及!”话未说完,焰青又是一个飞身扑来,速度极快几乎是整个人撞了上来,她来不及躲硬生生给撞了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焰青似乎也不怕疼,两下翻身而起,竟生出舌头舔了舔手掌上的血迹,眯着眼睛盯着她发出阵阵冷笑。
“来人……唔!”还未喊出声来,他的手极快地牢牢捂住她的嘴。她的刀,也扎进了他的肩甲。焰青吃痛,下意识便一个掌风向赵璇儿劈去。
“咔嚓”声传来,赵璇儿只觉着浑身一震,剧痛由四肢百骸传入脑壳,一股腥甜溢于口中。她拼着命要拨开他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她只得扒着地面使劲儿了往前挪去。
焰青见掌风见效,身下的人儿似乎挣扎减小,顿时兽心大起一用力扯下了她半边衬裙便向旁扔去。
赵璇儿何曾吃过如此之亏,泪珠四溅混着血沾了他一手。几乎同时,焰青顿了顿,深墨色的瞳孔收缩着。趁着这空挡,赵璇儿使劲儿了浑身之力往他下身踢去,慌忙中又向着门前爬去。
“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她不断喊着,边喊边拍着墙边。奈何屋外的炮竹声不断,根本无人听见她的叫喊。
王爷!
王爷救救我…….王爷!救救璇儿!
还有两步便够得到门边儿,她却脚下一沉,不知何时脚腕上被碗口粗的蟒蛇皮鞭已是牢牢捆住。鞭的另一边却是在焰青手里,他轻轻一拉,赵璇儿便向他滑去。
牢牢将她的脚栓在手边,他的眼睛对上了她的脸。
这不是一张美丽的脸,根本差的太远。
她的眼里写满了恐慌,似乎连眼泪中都透着绝望。
双唇紧咬,那是不言而喻的拒绝。
浑身发抖的身子不老实的挣扎着。
她不爱你,她不仅不爱你还恨你。
她一定会恨你今夜的强取,她也许会恨你一辈子!
可那又如何呢,焰青。你要她,你要她陪着你一辈子。哪怕是恶也好,恨也罢。
赵璇儿看着他缓缓闭上了几近发紫的眼,他的唇对着她的俯了下来。
不要!
身后忽然吹来一股强劲的风,焰青几乎是同时间腾空跃起,身后的木桌以及杯盏茶碗应声碎裂,就连正对着的墙柱也已裂开了条大缝。焰青这才踉跄落地,靠着床柱勉强躲过一击倒也是身手不凡伸手已将蟒缏挥了出去。那碗口粗的鞭子着了十分的力道所到之处无一完物,可如此精准迅速的一缏却只打在了空荡荡的门边,两扇红漆木门应声碎裂成渣,就连整个屋子都跟着晃了晃。
两相交手间,赵璇儿只觉着浑身如拆了骨般钻心之疼。她似乎在动,却又似乎是静止的。她听不见,看不清,眼前似乎有血光一晃,是谁受了伤么?
忽的,耳边似乎又传来些呼喊声及刺眼的光亮。这是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她觉着自个儿似乎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璇儿,璇儿,回答我!璇儿别睡!”
是谁在唤她,丹田处竟隐隐生起一股热气,来的汹涌却好舒心,几乎将她的痛都压了下去。她缓缓睁开眼望去,火光凛凛中她瞧见了他的脸。
那么那么近,那么那么真。
一丝不乱的发藏在白玉镶金的腾龙冠中。
拧成麻花般的眉,早没了往日的冷峻。禁让她觉着有些好笑。
依旧鹰挺的鼻,气息却乱了。他是在担心她么?
忽然,她再忍不住,忍不住女人家的柔弱,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皱起了眉。
“怎么?是哪儿疼么?很快,我带你回家。”晋王早已乱了章法,打一眼见到她几乎被凌辱,满腔的愤怒使得他几乎收不住手。他的手颤抖着替她抹去鲜血,抹去眼泪,更一层层,一层层抹去了厚重的脂粉……
“你怎么来的这么慢!你怎么可以来的这么慢!”赵璇儿忽的气急,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挥拳便向他的胸膛招呼。“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再晚来一步我就会咬舌自尽,你知不知道……”
哪儿听得了她说咬舌,晋王大掌将她拥入怀中,一只手仍附于后背源源不断渡真气替她镇痛,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脑,温柔的像哄小孩般轻呢道:“我都知道。都知道……我们回家可好?”
她边啜泣边重重地点了点头,伏在他的肩头再不动弹。
晋王单手抱着她,小心翼翼翻身上马朝副手招了招手。
“回禀王爷,除二当家的在逃,其余人等全都俯首就擒。请王爷指示。”
“将焰青带回府里关押,其余人等收押京兆衙门之后再审。别让本王再看见这里一草一木!”语毕,他头也不回便纵马下山,身后自有另一对人马整齐跟在他身后,维持着一匹马的距离,不远不近。
待身后传来微弱的阵阵爆破声时,他们离开祁山地界很远了。
她被他牢牢圈在怀里,听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耳边呼啸有力地风声。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明知心里某处已分崩离析,可当下却也不愿再细想。
晋王一骑当先,血色宝马在深夜的汴京大街上飞奔。街市早已收摊,偶尔三三两两步行的百姓见着急行的马儿也都赶忙低头避让。能在汴京城内纵马的那都是何等人物,绝不是他们可轻易瞥见容貌的。
晋王府动火通明,京畿衙门卫兵与汴京守城军都派了人迎接。待晋王驱马到府时,门口已是黑压压里三圈外三圈跪满了人。京畿处参事俯首间瞥见晋王坐骑的玄铁马蹄,立刻行礼:“参见王爷,卑职失职还请王爷降罪。”
晋王搂了搂怀里的人儿。一路上因他源源不断的渡气,她竟熟睡了过去。他将黑缎披风裹的边裹紧了些,像是担心周围的亮光声响会打扰了她似得,将她越往自个儿的怀里拥了些。他轻手轻脚地带着她翻身下马,看也不看伏了一地的各军将士抬脚便往里走。
“汴京守卫的失职,本王自会与你算。如今你深夜带着这么多人在本王府前跪着成何体统,赶紧散了。”
“属下遵命。”晋王冷冽地语调让几个为首的军官们不由自主打了冷颤,赶忙领着自个儿的人井井有条的退了去。
迈入大门,绕过雕琢着九龙争珠的汉白玉照壁,高总管与内眷们立刻围了上来。夫人病重,自是侧妃为首,她正要迈步上前,瞧见他眼底的严肃竟尴尬地收住了步子。
“高盛意你留下,其余人等便散了吧。若无要事,明日再说。”他的眼光稍稍扫过众人,左馨璇便明白了他此时并不想多说。但她不忍有些好奇的朝他的怀里望去,那被披风包裹下的人,难道是……
直到侍女微微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才从思绪中惊醒。身后几位姨娘见她不发话也不好就离开,她赶忙扯出一个淡笑,道:“几位姐姐也都辛苦了,既然王爷不需要伺候,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
“哎,王爷出征也好,剿匪也罢也都不是第一二次。从前夫人当家,可从没让我等夜半寒风中闹这么一出呢。”酸话是从三姨娘口中说出,这段日子王爷不在她们这些王府“老人”可算是受够了她这侧妃的气,如今瞧着王爷对左馨璇的态度,三姨娘直觉或许王爷对她的新鲜感经过这段时间已经过了。
左馨璇心下气恼,但面上却柔柔一笑:“表姐温婉贤淑,馨璇自然是比不上的。不过如今表姐需要静养,王爷又日理万机,我看三姨娘还是早日熟悉熟悉这样的日子才好。”
左馨璇这般以侧妃口吻敲打三姨娘,还是入府以来第一次,众人都不得有些诧异。不过,她既然已抬出位分,也无人愿意在此时再生事端,两下也便都散了去。
落幽漓信步往回走着,千禧在前边两步仔细给她掌灯。“适才你可有看清楚王爷怀里的,可是璇儿?”
千禧一愣,赶忙回话:“奴婢也没看清,这披风捂得结实,倒也瞧不出个模样来。不过这赵璇儿这次肯定是活不成了。”
落幽漓本低头凝想,却听着千禧说的轻巧正如捏着十全把握似得,猛得抬起头狠狠瞪着她。
千禧见落幽漓忽然停了下来,心下泛虚,立刻赔笑说:“主子我也就是瞎猜的呢,”
落幽漓皱眉,反问道:“若是璇儿回来,她怎能放过你上次害她被俘?你老实告诉我,在这件事上你究竟动了什么心思?”
千禧恐慌,猛地跪了下来摆出一副无辜状:“主子冤枉啊!千禧一心服侍主子,若说从前对璇儿有了几分嫉妒之心那也是一时糊涂,后来璇儿跟了王爷,千禧哪儿还有啥心思可想啊。”
落幽漓默默看着跪在地上微微颤抖地千禧,恍然叹出一口气。“罢了,你起来吧。”赵璇儿跟了王爷,她身边能信的始终也只剩一个千禧了。毕竟是自己从**带出来的丫鬟,几斤几两难道还不知道么。璇儿啊璇儿,我是盼你回来好实施之前的计划呢?还是盼你干脆别回来好呢?落幽漓边思虑着边自顾自往院子走去,千禧跟在身后掩饰不住眼中的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