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容淡淡地看着下面进城的人,安静得像个娃娃。她对于旁边的对话听而不闻。
丰年仗着大内第一高手之名自傲多年,他不舍得专注于护卫工作,又想插手暗部工作,这才说服自己另找一位高手来保护主子,但看着人家被倚重,他又不甘心。
是的,他的心乱了。他不甘、他妒忌、他恐慌,殿下身边有拥立之功的,他才是第一个!
“拦住那一伙人!”吉瑜景突然出声喊道。
在太子殿下面前,谁都想表现一下。他的话音才落就有几个人飞身下去档在那伙人面前。
颜容斜了吉瑜景一眼:“我想你如果在暗中查探比揪出他们更明智一点。”
对方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的情况下肯定会继续进行原订的计划,但若是知道,谁懂人家会换什么招术呢?与其被动防御,不如将计就计。
“你如何确定那些人一定有问题?”丰年仍然不服气,问话的时候气场全开。他对于刚才被吼住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
颜容当然可以无视他的那点小小威压,自在地站在那里看着下方。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了,即使是萧九也有点呼吸不畅,更何况是吉瑜景。
“丰年!”吉瑜景心里很是恼怒。丰年这是怎么了?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几岁一样不懂事?
猛然一收,丰年也意识到自己造次了。传说中的威压控制得好是可以用来进行针对性攻击的,但他显然还没有这个水平,好在主子及时出声提醒,不然累得周围的主子跟班当着一众平民城门守军的面趴下,这乐子可就大了。
“你怎么不提醒一下?”丰年对着颜容恶声恶气。
颜容气乐了:“呵呵,难道你走火入魔了?提醒?嘁!”
吉瑜景皱着眉头看两人:“好了,丰年。”
下面先去拦人的那几个已经把人拦下来,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接下来做做什么,于是让城门守军把人带到旁边候着,一个人又回来请示。
“盘问几句,听听他们的口音,谁对西、北边界的口音熟悉的?”吉瑜景环视自己的亲卫们。
“殿下,小的是在西北长大的,那里常年有边界逃荒过来的,所以小的对那里的口音有所了解。”一个高大的护卫站出来,他方形的脸上线条分明,但双眼却细长得像是眯起。
“梁行?”吉瑜景笑道,“那就由你走一趟吧。不要让他们起疑,安排人盯着进城的那些像他们这样的人,看他们在哪里落脚,落脚地附近是不是也都是这些人。用你们在军队里的目光看看这些人是不是有行伍之气。”
“是,殿下!”梁行离去之后,他们一行也从城头下去往回走。
“阿容,为什么我觉得你对这里的一却都不上心?”吉瑜景在车厢里小声问她,“也许丰年就是看不习惯你这样置身事外的样子却被我信任所以才针对你的。”
这算是认真严肃的对话了吧?颜容坐直了身子:“他是看我空有能力却不愿意为你们出力才处处看我不顺眼的吧?可是,不是我不愿意,而有些事不得太过插手。”
他问出这话来,不单只是丰年这样想,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想法吧?不过,能做的解释她已经说了,再多也没有了。
于是接下来只有沉默。在沉默中,他们又来到西山大营。
“不是往城里走的吗?怎么到这里了?”颜容可不会沉默,而是跑回空间里面去了。她只关注外面几人是否遇到危险,却并不关注走的是什么路,路边有什么风景。
丰年听到她这问话脸都黑了。原本只有两个人的车厢里面突然多了一个,是丰年显出身形:“你就是这样保护殿下的吗?若是旁边突然有危险,你这副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状态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危险并且采取行动?!”
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你还真当我比泥捏的还软?
颜容双眼一眯,一股威压直压过去。
丰年顿时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背负了几十倍于身体重要的东西,但还能勉强咬牙顶住。但当他才这样让,那重量又更重了,他微微弯了腿。可是,大内第一高手的骄傲怎么容得他跪下?再提起一口气,他咬得牙都出血,口里一股铁锈味。他双膝颤抖,若不是死命忍着,可能多一下都站不住。
吉瑜景看着自己高大的车厢里因为站了一个丰年而变得狭窄,正想出声叫下车便发现丰年的脸色非常难看。
“丰年?”他没有回答。
这不正常!
不正常的事情却还在向着更不正常的方向发殿。丰年那挺直的腰背一下子弯下来不少,然后就边双腿也开始打摆子。
“你怎么了,丰年?”他猛地想到另一个人,“阿容?”
丰年身负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终于再也站不住地双腿一软!
“哼!”颜容气息一收,猛摘栽下去的丰年觉得身上一轻,顺势跳起来。这是他几十年来的经验所积才免去跪倒的丢脸,可勉力做为让他刚刚站直就大口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多年相处,吉瑜景对他还是很紧张的,见他这样,吓得大喊:“丰年,你怎么样?”
颜容抱胸靠坐,闭目养神。
“阿容,他怎么了?”丰年正努力压抑胸口胃部的翻涌,当然不能马上出声安抚太子殿下,他等不及,马上扭头问颜容。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车厢上面,萧九问道。
“无事。”吉瑜景身边两大高手对掐,这事当然不是萧九能够管的。
颜容咧嘴,扯出一个假假的笑:“他好得很。不过若是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就更好了。”
她是他们请过来帮忙的人,不是他们聘用的,她在这边的职责已经在一开始就确定清楚,他现在想凌驾于自己头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管宰相门前七品官多么威风,实际上还就是个下人。而她颜容,根正苗红一个颜家嫡系子弟,虽然和颜大将军脱离关系,但颜家的族谱可没有把她抹去。丰年的身份,怎么也高不过她去。
吉瑜景看着她冷静的脸,自信地表情,心里却升起一股愉悦之感来。在明面暗地里的斗争,他依赖丰年甚多,但那也并不能让丰年的地位有质的不同。而下人,就是用来使唤的。相比起来,颜容的做法他是认同的。若是换了自己,就算是没有足够的力量,他为了自己贵族的尊严也会强硬起来,更何况本身实力就很强的颜容呢?
他是感谢颜容的。这几个月来丰年一次又一次的紧逼,她都默默化解,直到现在才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帮忙帮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丰年,你下去好好反省一下。”吉瑜景淡淡吩咐道。
车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但颜容一声不出。
“阿容,我们约定的半年时间快到了,你是不是快要忍不住了?”
“呵,我已经忍不住了,所以少来惹我!”颜容终于正脸看他,语气却一点也不好。
吉瑜景缩了缩:“你的力量是不是和国师他们一样?”
颜容不解:“我不认识什么国师。”
“也就是太清真人的师傅。”吉瑜景解释。
“不是。”颜容明确答道。
“那是什么样的?”吉瑜景追问。他想知道这个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今天终于问出来,怎么也要问个清楚。
“说了你也不懂。”颜容看着他灿然一笑,“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与其知道之后空羡慕妒忌恨,却因为本身的问题不能拥有那样的力量,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顺着原有的轨迹度过一生。
“可是,我想知道。”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
但是颜容不打算说:“下车吧。”
“阿容!”吉瑜景不死心。
“告诉你也没有用。”她干脆拒绝。
看着她已经出去,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他才在后面下了车,他们进了西山大营。
吉瑜景如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把亲卫留在门外,房间里只得他和颜容还有颜寰说话。
“大哥!”颜容没坐下来就欣喜地喊。每次见到兄姐她都能在他们身上感受到暖暖的亲情。这种感觉非常好,好得她一度觉得自己像个上瘾的人。
“阿容!”颜寰从刚才看到太子殿下第一眼后,目光就一直是飘向他身后的小宫女的,眼明人都在传颜小将军是不是看上了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而且还有人猜测在太子殿下是贴身宫女重要还是一个得力属下重要。
他们兄妹俩叙完旧之后才想起被冷落在一旁的太子殿下。
“阿景,现在不是正忙着的时候吗?”颜寰终于问起他。
“很多批五个七个,十个十几个的西北边关人逃荒而来的人进了洛京或是驻扎在洛京附近的村镇上,我和阿容都估计最后的争夺很快就到来。”吉瑜景几句带过局势描写直接问,“你这边的军队训练得怎么样了?能够随时调动吗?战斗力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