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在一边干瞪着一双眼,那日和穆邵昕吵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但碍着穆绍辉的面子也不好表现的过于明显。只能在穆邵昕夸玲珑的时候将那股不服之气憋在心底,这憋得越久越是难受。只得不停的扇着扇子,节奏越发的快,像是她手里的不是普通的扇子而是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要将那火焰山扇的雷雨倾盆才罢休。
“穆生,他们说的话我不完全相信,你现在立刻给我去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还有,这次的事情,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朗祈佑,毕德如,还有那个天杀的司徒诺,我穆绍辉跟他们不共戴天!”
“是,少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穆家产业损失重大,帮我跟冯大帅约个时间,我要见见他。”
天边出现了不常有火烧云,放眼过去,火红的一片,像是飞翔的火凤凰。秋语兴奋的指着火烧云大叫,“三太太,您快看,多美呀,这样的景象可是不常见的呢。”
玲珑闻声放下书来,慢步走到窗边,不禁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心一下子开阔了很多,璀璨的笑不自觉爬在她的脸上,已经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她也不清楚。
一股孩童般的稚气涌现在玲珑的如花般绽放的脸上,她毫无征兆的想要爬过窗户,可她身子重,哪里那么容易,秋语先是被她的举动惊到了,可等她反应过来焦急万分的时候,玲珑早已经穿过窗户,向前奔去。
秋语惊呼一声,忙跟了过去,她不知道玲珑要到哪里,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让她出事。
秋语跟着玲珑跑了几个廊子,又穿过几个门庭,再爬上一处不算太高的亭子,终于停了下来。秋语气喘吁吁的急道,“三太太,您可不能这样跑的,小心动了胎气。”
玲珑倒是兴致大好,一挥手,“没关系的,是你太谨慎了,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
秋语从没见过玲珑有如此小女儿的姿态,见她如此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便也不拘着那些五五六六的规矩了。她见着玲珑这劲头,怕是要在这亭子里逗留片刻,灵机一动,又跑了下去。
玲珑没管她,只专心的看着火红的那片天。她坐在长椅上,胳膊叠交着支撑着向外探望的头,痴痴的看。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喜欢火烧云,但她就是想看。
玉玲珑的举动还是惊动了整个穆府上下,不懂的人都指指点点,觉得她的行为过于疯癫,完全不像身怀六甲的女人该做的事情。
“瞧她,还聪明呢要真是聪明,就该好好想想怎么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说什么呢?”
燕燕被穆绍辉的声音吓的一哆嗦,见是穆绍辉,一甩丝帕,说道,“哎呦,原来是老爷。没什么,我在说三太太……呃……她好歹怀的也是咱们穆家的骨肉,哪有这么多月的还这么活蹦乱跳的,也毫不避讳。还有那个丫头也是,叫什么秋语的,也不拉着,这万一出了事儿该怎么好……”
“她在哪儿?”穆绍辉不愿听她多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燕燕的嘴一收,眼睛一眨,复又笑道,“您瞧,不是在那儿呢吗?哎呦,你看看,还爬那么高,那可是个废弃的亭子,也不嫌脏。”
“诶呀,那亭子可是年久失修,三太太可不要出什么事好。”香绮道。
穆绍辉二话不说忙快步走去,香绮等也要跟着,被穆绍辉拦了下来。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又抬头张望了几眼,唤来穆生。
“你派几个人藏在亭子周围,若有什么异动,定要保护好三太太,若三太太有个什么闪失,你也不要来见我了,听到没有?”
穆生颤抖一下,点头应道。
穆绍辉望着亭子里只探出一颗脑袋的玲珑,好像时间一下子倒退回了三年前,他和她初次相识的时候,她不也是婷婷袅袅的站在一个拱桥上面,面含微笑,如含苞欲放的山茶花,又如一株湖上青莲。他的心再次被震动,好似被钟摆猛的一敲,那种久违的酸酸的甜甜的美好重新又回到了他的血液里。他喜欢这样远远的凝望着她,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和她之间才不会有纷争,不会有口舌之辩,不会有你争我夺。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觉的他就在她的身边,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跳,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可以看到属于她的一切美好。他多想让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哪怕是用他的全部家产去换。
就在毕德如顺风顺水的时候,他遇到了除司徒诺不肯做他女婿的最大困扰,司徒诺正式向他提出辞职。
初次从司徒诺口中听到这话时,毕德如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你要走?离开上海?为什么?”他不懂,完全不懂。
“是的,我还没想清楚,但是,我已经决定了。”司徒诺道。
毕德如一脸的难以置信,“是我待你不好?”
“不不不,毕爷毫不避嫌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我很感激,这份恩德我也会牢记一生,现在德如银行运行正常,我也很放心。但我毕竟不是朱雀门的人,而且从我义父走的那天起,我就想离开上海了,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也是怀着一份报达毕爷之心。”
“你不用担心是不是我门人的问题,你是个人才,我若不是看好你,也不会一直用你到现在,我这个人做人做事都很直接,从不爱拐弯抹角。还是,你是因为不愿意做我毕某的女婿,觉得为难,才……”
“我……也不完全是……但毕爷您放心,他朝若我还回到上海,一定会先来拜访您,叨扰您。若您需要,我阿诺万死不辞。”
毕德如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是因为曼曼。”
“爹!”
毕殊曼推门而入,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眼司徒诺。
“爹,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婚事不要你来做主,而且我喜欢的人也不是阿诺。”
毕德如大惊,毕殊曼只略微看了眼司徒诺,眼睛立刻落下,看着地面,手揉紧衣角。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如同被冷冻了一般。
“曼曼,您怎可擅自闯入我的书房?”毕德如假意生气,斥道。
“爹,女儿说的都是真心话,就请你不要再执拗了。”
毕德如看看姝曼,又看看司徒诺,想了想,站起身来,手一挥,“我还要去趟朗祈佑那里,已经被你耽搁了,你们聊。”
“毕爷,我……”司徒诺急道。
“什么你呀我呀的,你刚才的事我会考虑,但仅是考虑还没有同意。在我没同意之前,你还是我的人。”
毕德如一走,只剩下司徒诺和毕殊曼两人,他们都知道毕德如的用意,可这样的用意在这个时候难免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如果我爹不再逼你娶我,你是不是会留下来,不走了?”姝曼恳求道。
司徒诺去意已决,偏偏对着姝曼不忍直接开口,“我……姝曼,我想你明白,我离开上海并非是一个仓促的决定,从义父出了事,青云帮出了事,我就想离开,那时候,我多想和阿远一起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可我不能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