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拓跋戎说话,花千歪着头,凑上来灿烂一笑:"为什么不喜欢,别人都是黑色的,只有你是褐色的。"
八岁的拓跋戎,虎躯一震。
不仅为这句话中"独一无二"的含义,更为了眼前忽然放大的这张——稚嫩却美的妖异的面容,眸子闪了闪,他别别扭扭的向后仰:"喂,一个小姑娘,怎么这般不知羞!"
花千亦是娇躯一震。
狭长的眸子眨啊眨,他欣喜的呢喃着:"一个小姑娘..."
他扑上去,一把搂住拓跋戎的脖子,乐的又蹦又跳:"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刷的一下,俊脸通红。
拓跋戎一把推开他,咕哝了一句"不知羞"之后,却也老老实实的重复:"喂,一个小姑娘,怎么这般不知羞..."
花千拉住他十指长满了茧子的手,一屁股坐到地上,黑夜中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分明已经为这句话把他当成了朋友,笑眯眯问:"你怎么在这里?"
纵身一跃,从房梁上取下个包袱,他也跟着盘腿坐下,虽然这小姑娘有点疯癫,但为了先前那句话,这是第一个在南韩,没有唾弃他眼睛的孩子,他扬了扬手里的包袱:"老子来找吃的。"
眨巴眨巴眼:"找吃的?"
"唔。"
说着,从包袱里倒出一碟碟包好的糕点:"你吃不?"
咕噜...
肚子里发出一声轰鸣,白皙的面颊透出丝尴尬的粉嫩,花千接过一个小口咬着,模糊不清的说:"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一个脑瓜崩弹过去,拓跋戎鄙视:"老子不也没见过你!"
心里却在想,这小姑娘傻了吧唧的,我来偷东西能被你看见么?
他也挑了个看上去卖相不错的,大口啃着,反问:"你犯了什么事,大半夜的被关在这里,你爹也太狠了!"
花千眸子微闪,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遮住了眼底落寞的神色,要告诉他么...片刻后,他笑嘻嘻的抬起头,扬了扬胳膊示意他看这一身男装:"我女扮男装,父亲气我没有女孩的样子。"
虎了吧唧的点点头,拓拔戎一边吃一边应:"你是没女孩子的样,该罚!"
话落,又见对面的女孩笑的贼兮兮,一口晶莹洁白的细齿,和眼中的晶亮交相辉映,绽放着比月色还要亮的光芒,拓跋戎皱皱眉,再一次觉得这小姑娘傻傻的。
就听他问:"你说,上天会不会弄错了一些事呢?"
拓跋戎随口反问:"比如?"
花千掏出条偷偷藏起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了手上的糕点渣子,然后递给拓跋戎,见他在身上抹了抹,一脸"那是你们女孩子才用的玩意",立马再次笑开,拖着腮满足道:"比如...我是女孩子,可是我生来就觉得,我应该是个男孩子啊,上天..."
白玉般的手朝上指了指,他耸耸瘦削的肩:"弄错了我的性别。"
拓跋戎冷笑一声,尚显稚嫩的面容上,傲慢而鄙夷:"自然可能,上天从来也不会顾及到凡人的感受,不然也不会有人日日夜夜活在别人的冷眼中,受尽无谓的责难。"
眼中一热,花千重重的点点头,他伸出白皙的小手:"我叫花千。"
拓跋戎看向名叫花千的小女孩,黝黑的手拍了上去:"我叫拓跋戎!"
啪!
一声清脆的击掌,在夜幕沉沉诡谲阴森的祠堂内响起,却因为这两个小孩不经意的相互抚慰,而变的暖意融融。
这一天,他们初见,花千五岁,拓跋戎八岁。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咻!
一根柳枝破空而去,准确无比的砸中那一点一点的小脑袋上。
白皙的额头上一个红痕,在灿灿日光下清晰耀眼,妖异的小孩"嗷"一声蹦起,红艳艳的唇瓣一张,满腹三字经想都不想飙飞而出:"¥$^¥,!...呃!"
狭长的眸子眨巴眨巴,八岁的花千望着正前方黑着脸的老夫子,咧嘴一笑,狗腿儿的神态中偏偏百媚流转,诡异的紧。
不笑还好,这一笑,老夫子狠狠一皱眉,即便渊博广闻如他,也被这稚嫩却媚态横生的一笑,给晃花了沧桑古板的老眼,暗骂了一声"作孽"之后,他迈着不怎么灵光的步子,踱到近前。
"手!"
花千闻言一瘪嘴,委委屈屈的伸出如玉的小手心。
藤条一闪。
"啪啪啪..."
"嗷嗷嗷..."
烈日炎炎,知了在树枝中聒噪的不停叫唤,这藤条伴随着男女不辨的嗷嗷叫声,仿佛这方小院中亘古的旋律,激不起外面四个小童的分毫侧目。
齐齐望天,司空见惯的叹气一声:"哎,又挨板子了..."
小童四人一般大的年纪,皆是五六岁的样子,气质却迥然各异。
其中一个揉了揉纯净的眸子,扯着身边颇有他们家主子之风的媚气小童,瞅着远远的墙头树荫,小声问:"洛琴,那墙头是不是有人?"
洛琴看都不看去一眼,明显早就知道了。
他撇嘴道:"那个整天巴着姑娘的叫花子,别理他。"
"没有吧,拓跋公子比咱们认识姑娘可早的多了,听说已经有..."比三人都要高壮的小童,掰着手指数了数:"三年了呢!咱们来这府里一年,两人天天在一起,亲厚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