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的寒暄,东方润高抬起手。
呼啦!
一声巨响,战船扬起风帆,快速的向着对岸的落峰关行驶。
"奴才参见皇上!"不男不女的尖细声音响在耳侧。
东方润似乎此时才看到莲公主身侧的另一人,肤色青白,下巴无须,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谄媚,是太后身边的太监娄海。
"皇上,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
就在这时,东南方骤然亮起点点火光!
娄海的话没说完,已经淹没在噼噼啪啪的燃烧声中。
在夜色的隐没下,一艘黑色的战船,朝着他们极快的驶来,而战船的后方,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足有数百艘更小一些的战船跟着,自北向南,一排排一列列,几乎铺展了整整一个江面。
其上火把丛丛灼灼,火苗在凉风中跳动着,映出了甲板上一黑一白的一双男女。
女子一袭白衣,凤眸微眯,三余年不见依旧是印象中的清冽。
只见她悠然的支着船檐,轻轻笑出声来:"等你很久了。"
铿!
一声齐刷刷的巨响,船后的船队足有三十万的海军,齐齐拉弓搭箭,将目标对准了东方润!
三十万大军的箭矢,无一例外的对准了东方润,他却仿佛没看见一般,面对这三十倍之多的敌手,依旧的悠然洒逸,对面女子清亮的眸光,落在他的眼里,让空濛的眸子幽深了下去,也缓缓的笑了:"好久不见,润...甚是想念。"
冷夏翻个白眼,对这人的不要脸真是无语之极,可不是想念么,天天想着怎么算计她,那先前的流言大礼,她还没好好的答谢呢!
仿佛看穿了她的意思,东方润耸耸肩,唇角的弧度越发柔软:"今日这一遇,前面的账,正好可以先算上一算。"
铿!
再一声巨响,东楚这边亦是拉弓搭箭!
江风呼呼的吹着,拉起的帆布发出裂帛一般的剧烈声响,楚堰江上一时变的剑拔弩张,像是拉紧的弓弦一般,一触即发!
浓重的杀气萦绕着,将本就不平静的江面扫虐的汹涌澎湃!
江风呼啸,杀气森森!
然而在这样凝重的气氛中,两方甲板上的三个人,却依旧悠然自得,战北烈剑眉微挑,冷夏浅笑盈盈,东方润目光温软,这三人似不是对手不是将要生死相搏的敌人,似不是两个月前还一方陷害的一方受万民唾弃,一方回击的一方与天下对立...
冷夏挑起柳眉,轻笑起来:"东楚这是要与天命为敌么?"
一声嗓音清清淡淡的传了过去,然而在猎猎凉风中是那么的清晰,东楚船上的近万人马,在这阴冷的天气中紧张的大汗淋漓,原本就生怕对面的敌人忽然来上一箭,把他们射成马蜂窝,此时听见这话,更是人心惶惶,面色苍白。
东方润无语的摇摇头,这女人真敢说,脸不红心不跳的自认天命。
这其中的猫腻他们都心知肚明,然而面对敌方的将士,这是最好的攻心之策,只从他身后那些粗重的呼吸,就能看的出,效果不错。
这么想着,唇角越发的温软,不由得带起丝丝欣赏的弧度,这一笑,身侧的莲公主忽然皱了皱眉,原先天下疯传他爱慕那个女人的消息,她是不信的,毕竟这一切的阴谋她都清清楚楚,不过是个烟雾弹罢了。
可是如今再看,她却无端的信了几分。
一向看似温润的皇兄,实则内心有几多寒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兄弟姐妹共十一人,通通在这个男人的笑容中下了地狱,而她,若非四年前无意中发现他找了极多的术士研究那个名为炸弹的东西,又正巧对这术术极有研究,只一闻一观一听,就察觉出了那东西和烟花爆竹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当属同宗同源,也不会留下了这一条命。
自小,皇宫中姐妹众多,美貌的,心机深沉的,才华横溢的,而她明明每一样都出类拔萃,却一直以来籍籍无名,是因为她早就明白,那些父皇的宠爱和名声,只会是她们的枷锁、牢笼,在那个吃人的地方,想要活的安稳,就要先懂得隐藏。
即便如此,在她的心里,还是瞧不起那些同为公主的姐妹的。
她隐于暗处,冷笑的看着那些所谓的第一才女第一美女们,只有她自己知道,五国之间,没有任何的一个公主如她这般,美貌冠绝天下,才华精绝无双,然而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
她和亲嫁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制炸弹、挑内乱、夺格根、灭北燕、平西卫、当女皇、开恩科、震朝堂、访东楚...她冷眼观着听着她的一切,看她在天下间扬名,世人只知慕容冷夏,从没有人知道,东楚还有一个并不输她的莲公主!
最讽刺的是,就连她的一条命,也是靠着那女人制作出来的炸弹,才保了下来!
而后来的日子,她在皇兄的眼里,作用亦不过是研究那炸弹的工具。
别看皇兄待她从来和善,她这在皇宫中长大的公主,又怎么看不出他眼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冷意,那并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对于所有人的防备,即便是他的生母,太后。
可是现在,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身边这个不相信任何人,从来内里森凉如冰的男人,竟然在看到对面那个女子的一瞬,眼中的冷意化了...
那随意的一挑眉,一眯眼,一耸肩,透出了多少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情绪,那关于爱慕的传言,究竟是一个烟雾弹还是他由心而发之事,也许他根本就分不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