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呆了几天，明珠总算缓过来了。

晓薇打电话来，竟然放下了一样。

“珠珠，我这两天好多了，想通了很多事……”

“他前两天给我打了电话，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他对我说了很多以前没说过的话，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他竟然有那么多的不了解……有很多事情，早在一开始就不对，只是没发现……”

“我不想再难过了。与其说是放过他，不如说是放过自己。”

“你怎么突然病成这样？肺炎？还好，肺炎是死不掉的。我心死了人也没死。你大可放心。”

“我打算去学点东西。什么都好。只要不让我胡思乱想就可以了。不同你说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愿意再想这些事情。只要多想一下，头就会痛得不行……”

明珠嗯嗯地应着，不敢多说一字。她怕只要多说一字，电话那头的晓薇就会发现她此刻泪流满面的脆弱。

既然晓薇都已经放下了，那么也该轮到自己了。

也许爱情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它可以带来伤害，也可以随时结束。为何要恋恋不舍呢。

“你今天好些了吗？”林政提着盒饭走进来，温柔地问。他的眉宇间难以掩饰这几天的煎熬与疲惫，使她的心不觉又一阵刺痛。

“我想出院了。”明珠说。

“还不行吧？医生不是说要住上一个星期吗。”林政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以确定她不是意气用事。

“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问过了，如果要出院也是可以的。”

“不，我还是很担心。你再住上几天……”

“真的不用。”明珠忽然握住他的手，温柔又坚定地说，“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了。”

她的双手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心为之一颤。这几天他们一直相敬如宾，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她忽然这样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让他不由恍惚走神。

办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后，林政把明珠送回到楼下。

“你不用送上楼了，我们就在这告别吧。”明珠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努力露出轻松的笑容。

“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林政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眼眶却红了。

“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想通的。我们可以做朋友，对不对？”明珠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一看进去，就会把她的眼泪给勾出来。

“你不要责怪自己。”她轻轻地说，情绪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眼眶又湿了。

“生命中总有很多无法释然的事情，我们就当是一种体验，人生的体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

林政的眼眶也湿了，痛苦地说：“失去你，只怕没有力气再去追求幸福了……”

“不会的。虽然我也这样想过，但我觉得，也许我们对这个人世还是有很多不了解。下一段历程会怎样，我们的心又将会有怎样的感想，现在都不可预知。如果因为失去爱情，我们就要郁郁寡欢，了无生趣，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她必须这样劝慰自己，不然她随时都会崩溃，活不下去。她的心里有太多阴暗的东西，只有更坚强。

“我不会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你我之间的感情。因为我感受到你的情义，虽然不容于道德，但我珍惜。”

“谢谢你。”林政终于忍不住最后抱了她一下，然后看着她上了楼梯，良久，转身孤独地离开。

……

明珠把即时贴装进机器，像往常一样调整好尺寸和频率，然后摁了刻印键。不知道是材料受潮了还是机器有毛病，即时贴一下被卷起来卡住。她赶紧停下机器，小心地把即时贴弄平，然后又放进去，重新开始。可是机器一动，又卡了。明珠只得又重新弄一次。如此再三，她终于生气了，把即时贴一把扯出来，站那恼怒地红了眼。

两个男同事去装水晶字了，没有人可以帮忙。老大正好过来，就笑道：“怎么这机器今天欺负你？”

明珠再也受不了，呜地哭了起来。

老大被她唬了一跳。“哎哎，你不要情绪这么激动嘛，来来来，到里面去坐坐，休息一下。”

明珠被他搀扶着到里面的办公室坐下，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糊满了整个脸。

“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看着就不对劲。”老大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明珠摇摇头，吸着鼻子不说话。

“不用说，肯定是失恋了。”

“那个山东佬对不对？该不是发现他有老婆了吧？”老大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倒把明珠给怔住了。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只是不好提醒你。”老大叹了口气。“不过你也不要对他太怨恨，男人嘛，一辈子总要出点状况才是正常的。”

“今天不忙，我们不如聊聊天吧。”老大心中似乎也有很多感慨，打算一吐为快。

“你不要为这些事情太纠结，总会过去的。人的一生，如果可以比作一条长长的路，那么，在这条路上，你肯定是不可能一直走在正道上的。走着走着，你就会往外偏一点，再走一段，又偏一点。有时候偏得远了，自己心里警醒过来，就赶紧又回到正道上。而有些人，偏得太远了，就无法回到原来的路上，只好在很远的地方又重新开始，开辟一条新道，继续往前走。现在，你遇到的这个男人，就是从他的路上偏了出来，与你遇上了。因为身后的压力，他不得不又退回去，所以抛弃了你。当然，说抛弃你会觉得难受。我们就说是离开吧。现在是，你有两个选择，要不就是偏离你自己的正道，去追逐他，然后把他再搅出来；要不就是你也回到你自己的正道上，继续往前走。不用想，还是各自回到自己的正道上更容易，更舒服，对吧？……”

明珠惊讶地听着老大的长篇大论，眼眶里含着泪花，闪闪的。

“妹子啊，对于活着来说，爱情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你以后就会明白的了。”老大语重心长地说。

明珠在心里深深地长叹了声。这么多年，她一直就是茫然地向前走，经历了一段段感情，却一无所有。青春如此短暂，她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