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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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新生报到和老生返学的高峰期,火车里满满的年轻的脸庞。

孩子们总是雀跃的,三五成群,聊天或打牌,热闹得很。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那么流行,不会到处是低头玩手机的人。当然,发手机信息已经流行了。家境宽裕的大学生基本人手一部诺基亚或摩托罗拉按键手机,心神不宁地等待着某人的信息。

明珠坐在双人座位的靠窗处,对面是一个看起来比她大几岁的男孩,而邻座和斜对面的是两个肤色暗沉的像是农民工的中年人。对面的男孩看起来有些累,两个中年人也默默不爱说话。相比车厢里的热闹气氛,他们四个就显得有点安静了。

明珠一直在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心事,心里很是落寞。

“小妹,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对面的男孩忽然跟她打招呼。

明珠转回头来望着他,他指指放在桌子上的各种点心友好地示意。

她摇摇头:“谢谢,还不饿。”

他看起来棱角分明,不像是文弱书生,奇怪的是脸上却满是倦容。他半抱怨地笑着说:“这些点心都是广东点心,吃不惯。小妹你是广东人吧?”

她觉得有点好笑,心想你吃不惯还买了这么多?但她还是友好地回了他一个笑容,说:“是的,我是广东人。你怎么看起来挺累的?”

“哎,痛苦,我晕车。”

“那可真辛苦。你要到哪里?”明珠同情地看着他。

“S市呢。6个小时后还要换车,要命。”男孩愁眉苦脸地说。

“那你晕车怎么还长途旅行呢,没有其他合适的交通工具可以到吗?”

“说来也许你不相信,我是个船员,天天海上漂,却不会晕船。而除了坐船,任何其他交通工具坐久了都会晕。这次出差回S市,没有水路,实在没法才坐的火车。”男孩诉苦道。

“真的?还真是难以置信。”明珠轻笑。

“是真的,说了谁也不相信。我竟然坐得了船都坐不了火车或长途汽车。你想象不到船上的生活,经常一个大浪打来,我们就从船舱这头滚碌碌到了那头。胃里的东西也跟着翻跟斗,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他说得形象,明珠实在忍俊不禁,扑哧笑出来。

“嘿,你笑起来很好看嘛!多笑点,看着舒服,我可以转移注意力。”男孩也哈的笑了。

明珠脸红了,但她也不屈服,回敬道:“你倒狡猾,几块广东点心就想收买我的笑容。”

“嘿嘿,要不等下车了我再买多点?不过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你们广东人为什么爱吃这种甜腻的东西。”

“呵,你可有趣得很,你不爱吃甜的,那干嘛还买?广东又不是只有甜的东西。”

“哎,我没骗你,在广东吃的都是甜的,连矿泉水都是甜的,除了海水。当然,海水不能吃。”

“胡说。你不能吃米饭和菜吗?”

“我没胡说,米饭和菜也都是甜的。真的。你吃惯了不觉得。你们炒什么都加糖,要不就加味精。鸡蛋番茄,糖醋排骨,妈呀,糖醋排骨简直不能吃,闻着就腻!”

“……谁逼着你非要吃那些不可?白切鸡总不加糖不加味精了吧?”

“咳,我也没办法,同事都是广东人,每次请我吃饭都点。最让人痛苦的是,就连船上的食堂也为了照顾你们广东同胞,三天两头鸡蛋番茄。而且你知道的,离了陆地就买不到新鲜的菜,番茄和鸡蛋相对来说放得也久些……白切鸡?说起白切鸡我还想问一下,你们养鸡是不是也用糖来养的?”男孩夸张的痛苦表情把明珠逗得哈哈大笑。

“那你为什么还非要到广东来啊!也没饿死你!”

“没办法,毕业后服从分配。我的同班同学现在都天南地北地失散,没一个能联系得上的。”男孩子作很可怜状。“哎,你是不是刚上大学?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那些青葱岁月……哎哎。”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单纯,很容易受骗?”明珠看着他笑,眼睛里露出不服气的神情,故作认真地问。

“no,no。你看起来虽然单纯,不过我却知道你不容易受骗。我一看你那双聪慧美丽的眼睛我就知道了。”男孩竖起食指晃了晃,表情严肃地说。

“知道就好。”明珠忍着笑。

“那你到底是哪里人?”她好奇地看着他,五观分明,身材也偏高。

“山东人。像不像?”

“这个我也不懂,因为我从来没遇到过山东人。”明珠一本正经地说。

“哈。那你现在遇到了。我可是正宗的山东人。”

“那正宗的山东人爱吃什么?不爱米饭也不爱鸡蛋。”

“那倒不是,米饭和鸡蛋我也吃,但那得是我们北方的才行。不过比起米饭,我们更爱馒头。哎,话说回来,你们广东的馒头根本不能吃,根本就不是馒头来的!”

“又来了。我们广东又没得罪你。你们山东的馒头也不合我的意好不?”明珠很不满。

“那是你没吃过我们的馒头,有机会我真想带你去吃吃,雪白松软的馒头再加上一根大葱或者大蒜……”

“什么,还要加大蒜?!”明珠表示无法接受,“不用三天我就饿死了。”

“哈,怎么会!哎呀,一说起馒头我就饿了!我上火车以来都没吃过东西!真的好惨!真想马上回到船上……哎哟,我那种在床底的大蒜恐怕早就干死了,出来太久了!”男孩忽然想起似的,一副懊悔不及的模样。

明珠睁大了眼睛:“种在床底!”

“是啊,你想想,船能有多大,装完了货还要让十几个人吃喝拉撒睡在里面。我不种床底还能种哪里?”男孩认真地说,看着明珠丰富多彩的表情心里暗暗偷笑。

“不用说,我又上当了,一直被你忽悠呢。”

“真心没忽悠。不信到时你跟我去看看。”男孩忍着笑说。

“看来你说了这么久,就是想把我拐了呢。”

“哈,那你愿意被拐吗?”男孩哈哈大笑。他还真心想拐了,这个可爱的女孩。

“对了,我叫林政。你呢?”

“叶明珠。”

“叶明珠,名字真好,就像你这个人,闪闪发光。”林政恭维道。

“我估计男孩子听了都会这么说。”明珠好笑。与他一路斗嘴,倒不觉得长路漫漫了。重要是,她不再有空闲去想程奕凡。

这才是那个阳光开朗的自己,另一个没有机会展现在程奕凡面前的自己。

“哎,跟你聊了这么久,我觉得真的饿了,好像这广东点心看起来也没那么难吃了。我们吃一点?”林政笑道。他脸上的疲倦神色不再明显。

明珠笑了笑,抓了一个蛋黄派撕了袋子慢慢吃起来。

林政微笑地看着她,也开了一个小蛋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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