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她都没有退路。
她的话真戳中他的痛处,瞬间,痛苦的情绪如狂潮一般袭向他的心房。“知道吗,我很想弄死你?”
看着莫北脸上的那抹认真,莫楠的笑意更浓了,“你不也和别的女人睡过,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该死的扯平,每一次让他去碰江又琳,简直就是在折磨他自己一般,即便是不得已的义务,他都难受死了,根本没有一丝欢愉。
“你不用刺激我,我给时间你考虑,慢慢想清楚,我不急。”说着,莫北松开了搂在莫楠腰际的手,缓缓地,他走回位置坐下,他从烟盒里挑了根烟,点燃后抽了起来。
他不是会犯烟瘾的那种人,烦闷的时候也会抽一两支,渐渐地,他也会多抽几根。
“不用想了,我答应你,子珂的事,你马上给我去办,一分钟也不能延误。”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反悔?”
“我莫楠说到做得到,没有把握的事,你也不会做的。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如你的愿。”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原点,莫楠的嘴角牵起一抹涩涩的苦笑。
“你也很有把握吃定我,还是你们已经想好了接应,就等我点头而已?”莫北的精锐视线深锁住莫楠。
“你知道的,你是院长,我们这么大的动作一定会惊动你的,也事必经过你,我现在的确只是知会你一声而已。准备事项,我和楚云已经做好了,就等你帮我们把秦子珂从医院弄出来。你说的话,席耀司会信的,好过别的医生苦口婆心地说。”莫楠实话实说了,没有一丝隐瞒。
原来,她早已经算计好了,包括他在内。莫北的嘴角扯了扯,一丝苦楚在心里蔓延开来。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二十四小时之内,医生我们都备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有点冒险,不过,这二十四小时之内的确是好办事的时间。
“好,我答应你,也请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莫楠的唇瓣动了动,她没有再反驳。既然逃不开,她只能认命了,为了子珂,她觉得值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她立即把好消息通知正在准备一切事项的楚云,最迟明天,子珂一定能离开港城,走得远远的。
席耀司在医院整整守了一夜,他一直站在CTU监察室的玻璃窗,他在那里一直凝望着秦子珂,心里祈祷着她能度过保命的二十四小时。
只要她能醒过来,他一定会冷静对待他们之间的恩怨,他不会再逼她了。
就算他伤得不重,就这么不眠不休地一直呆着,再强的身体也会垮掉的。在CTU监察部,他不慎晕倒了,陪他一直呆着的南宫烈也陪他去了病房打点一切。
在他们走后不久,秦子珂传出了危急的讯号,在医生的一系列紧急抢救之下,宣告了抢救无效死亡的讯息。
莫北一直呆在席耀司的病房,他在等他醒过来。南宫烈听闻秦子珂的死讯之后,立即跑去看究竟了,对于这事,他一刻也不敢含糊。
他亲眼看到盖上白布的秦子珂,的确,他看到心电图已经跳停了,他也看到了一切死亡证明。
她还是熬不过艰难的二十四小时,倘若司哥醒了,知道她的死讯,他一定会伤心欲绝吧。
愣愣地,心情极是沉重的南宫烈在确定完一切手续之后,他亲眼看到护士把秦子珂推进了太平间,就连林穆也来做相关确认手续了。
回到病房的他和莫北一直沉默着,他们都在等席耀司醒过来。
一直挂念着秦子珂的席耀司还是突然惊醒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秦子珂的情况。南宫烈抿紧唇瓣,他的神色凝重,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真的怕司哥会承受不住这个沉痛的消息。
看着南宫烈的神色,席耀司的眸色突变,一丝不祥的预感也陡然从心里升起,那也是他最不肯面对的事实,可是,还是无情地来了。
“阿司,抱歉,医生已经尽力了,秦子珂终究还是熬不过二十四小时,在你晕倒后不久,她便去了。她走得很安祥,没有一丝痛苦,南宫已经去查证过了,林穆也来确认过死亡讯息了,请你节哀。”见惯生死的莫北缓缓开口了,他的口吻带着悲痛的惋惜。
闻言,席耀司的心猛烈地拧痛,顿时,他的脸色苍白了很多,双眸空洞无华彩,他整个人变得木然呆愣。秦子珂已经离开他的消息,他真的难以接受,这对他是一个很沉痛的打击。
即便是恨她,怪她,他也没想过要弄死她,那些都是他嘴上说的气话而已。倘若不是自己心狠逼迫她,她一定不会死的,瞬间,席耀司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
“现在,她在哪里?”他的嗓音低沉,透着浓浓的哀伤,他的眉宇间拧成一团,仿佛打了个结,怎么解都解不开似的。
“已经送去殡仪馆了,莫楠正在为她操办身后事,你要不要去看她最后一眼,也许还来得及。”莫北的精锐眼神紧盯着席耀司的神色,他走到床沿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做无声的安慰。
“她跟莫楠说过,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就把她的骨灰撒落大海随波逐流,不要给她立碑,她不让人拜祭。因为,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就让她安静地走。所以,莫楠尊重她,没有给她选墓地。”
低沉的嗓音轻吐出的字句很是残忍,狠狠地敲痛了席耀司的心,他鼻子酸酸的,眼眶泛红,蓄满了一丝丝伤感。秦子珂也做得真绝,就连一撮如沙漏般的骨灰都不愿意给他留下。
自作孽不可活……席耀司无力地伸手捋了捋微苍白的俊脸,仿佛,他的心也苍老了许多。
“不用了,既然她不想见我,我就不去打扰她了,让她走得更安心些吧。”席耀司微翘的嘴角带着苦涩,一种涩涩的痛楚在他心中荡开。
“随你吧,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拍了拍席耀司的肩膀,莫北离开了病房。
瞬间,病房里静得连根针掉落都听得见似的。席耀司木讷地坐着,俊逸出色的五官堆满了悲痛。
他此刻的心情,南宫烈太理解了,他也识趣地闭嘴不吭声,时不时看一下席耀司充满哀伤的面容和一眨都不眨的双眸。
就这样,她真的走了,留下他在世间独自数悲伤。他真的难以置信,也难以接受,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里仿佛一场梦。
只是,梦醒的时候,他再也见不到她的芳颜了。
他多希望那只是一场梦而已,他还想看到秦子珂,想看她的一颦一笑,哪怕是怨恨他的表情。
如今,一切都不会再有了,他只能在心里思念她,想她,描绘她的样子。
不知道自己失神呆愣了多久,木讷的席耀司缓缓开口了,“南宫,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要回别墅。”
那里有秦子珂的气息,回到那里,哪怕是静静地呆着,他也觉得心安,他才会觉得她从没离开过他。
“好的,我这就去办。”微微蹙起担心的眉,南宫烈还是不放心地去办手续了。
已经是初夏了,莫名的,席耀司觉得冷,坐在车子后座的他环手抱胸,还是难抵发自内心感受到的阵阵寒意。
才一个晚上而已,他的下巴已经长满了胡渣,仿佛就连它也感受到了他的哀伤似的,默默伴随他数悲伤。
宽大的背脊靠着黑色皮质座椅,他闭上眼,忽略窗外飞掠而过的漂亮景致。
直到车子在一幢幽静又优雅的欧式别墅停下,南宫烈从驾驶座下来帮他开门,他听见了车门开启的声音,席耀司才睁开他那双弥漫着悲痛的眼眸。
望向自己面前豪华又精致的别墅,一股强烈的孤寂无情地侵袭他的感观。秦子珂的离开,他的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似的,再也填补不满。
他明白自己的心已经无法回到原点,可确定的是,在他心里,秦子珂的地位已经截然不同了,他永远都忽视不了。
为了难以舍下的感情,在和她那段纠缠不清的关系中,他数番感到迷惑傍徨过,也挣扎煎熬过。心拧痛的滋味和种种依恋,竟然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承受。
席耀司走下车,他愣愣看着前方不远,秦子珂出事的地点。车被撞翻漏油爆炸的位置漆黑一片,那幢撞塌了一大块的别墅还是狼藉一片。
和着风轻轻吹拂,他的鼻息还闻到了一丝气油味。
“司哥,善后的相关赔偿已经处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莫北说,秦子珂的葬礼就在后天,你要不要参加?就在她住过的那一片海域。”
想念会是呼吸的痛,就连轻喘气席耀司也觉得吃力,“嗯,到时候再看吧,折腾一个晚上,你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
席耀司的嗓音极是低沉,特么的有气无力。搁下话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别墅里。这里,有他和秦子珂的甜蜜回忆,还残留着她的气味,他贪婪地、放肆地呼吸着这里的气息。
他走到酒柜旁,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是否适合喝酒,他径自打开一瓶威士忌,大口大口的喝下去,烈酒辛辣的滋味才让他的心好受些,酒精的麻痹才能让他暂时忘却痛苦。
夜幕悄然笼罩了大地,酒柜上摆着的烈酒越来越少了,地上横竖躺着的酒瓶也越来越多。
席耀司手拿着半瓶白兰地,醉熏熏地躺在沙发上,双眸迷离,嘴里情不自禁地轻喃:“秦子珂,秦子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