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劫降至意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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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宇昕从来不会强迫我做什么事情,这次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带我离开,但在我的坚决反对下,他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暂时”的意思是指,他觉得能够将我带走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并不急于一时。而陆宇昕回来后,从圣朝陆陆续续传来很多消息,虽然大多都是琐碎的消息,乍一看似乎没什么用处,但结合陆宇昕带回来的信息,就不难发现李鼐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大干一番。随着情报的堆积,周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拧紧的眉头和看上去永远都不会舒展的嘴角。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胡思乱想,但看着周亮几乎被繁重的军务逼得无路可逃,我的心就揪得难受!在我第一百次质问自己是不是给周亮和羽族带来了灭顶之灾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把这个郁结在我心中的问题抛给了周亮。

周亮听完我的问题后踌躇许久,他看了看躺在我们中间熟睡的小凡康,握住我的手,低声说道:“别瞎想了,李鼐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就算你根本没在这里出现,也绝对不可能放过羽族的。”他看上去很紧张很不安,但他却在拼命假装自己非常轻松,我从来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么纠结的表情!我反握住他的手,希望能带给他一丝慰藉,他的手有些温凉,掌心出了很多汗。

“如果我真的跟着陆宇昕离开,羽族应该会逃过这一劫……”我小心翼翼地说道。

周亮的手突然绷直了,攥得我生疼,他压低了声音,严肃地说道:“你想走,你想离开!”他的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虽然声音很小,却俨然一副在咆哮的神态。

我连忙覆上他青筋暴起的额头,解释着:“我只是不想让李鼐这个疯子毁掉羽族百余年留下的基业,为了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真的不值得!”

“你不是无足轻重的女人,如果你是,也就不值得我和李鼐为了你费尽心机!”小凡康被周亮激动的声音吵得微微扭动了一下,周亮立刻将声音压到最低,并且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一些,“更何况你也知道李鼐已经疯了,虽然没人知道原因,但是从圣朝京城传来的各种征兆都表明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就算你离开了羽族,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反而会将我们更彻底的抹杀!所以,胭脂,你不要自责,如果这是上天注定的,我们就一起面对!”

我被周亮眼中的深情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我犹豫着对周亮说道:“我们还有退路,我们有谢家先祖留下来的卷轴啊!虽然一次传送的人不多,但……我是说,我们可以把一些主要的人物都传送走,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休养生息一番,然后再作打算……”我想尽量把我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一些,但事实上我只想逃走!虽然我失去了谢家祖传的预言能力,但我还是有着身为女人非常敏锐的“直觉”——羽族已经在周亮的领导下有了非常显著的进步,只要再给这个骁勇却不善战的民族五年的时间,它一定可以成长为这个时空的蒙古大军!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圣朝这只“骆驼”还没有开始瘦,它的政治经济体制运转完善,百姓安居乐业,那些腐朽的官员还没那个胆量在李鼐的高压政策下为非作歹,仅有的一个广川王单贵,也被李鼐很快处理掉了,所以,圣朝现在基本上算是无敌的!反观羽族,我简直想用“羸弱”来形容它不堪一击的经济,真的打起仗来,恐怕连粮草的筹备都成问题!

“胭脂,我不想再逃避了,羽族也不能再逃避了!我当然可以龟缩在卷轴背后的世界里,但既然父王将羽族交到我手里,我怎么能选择这种方式将它舍弃!胭脂,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生活在这里,羽族所在的土地虽然并不富饶,但我们拥有天下最勇猛的汉子!圣朝那些安逸惯了的士兵,我不会允许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的!”周亮不出意料地拒绝了我的建议,我没有继续劝说,只是静静地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战争真的打响之后,我要求和你一起上战场!虽然你熟记《孙子兵法》,但说道运用,我却比你有经验!”

“不行!凡康需要你的照顾,平时他可以在街上到处乱跑,但如果真的打起仗来,到处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更何况,如果你出现在前线,李鼐一定会知道,一个疯子受到这样的刺激,你说他会如何反应!”周亮暴喝一声,吓得小凡康猛然惊醒,尖叫着扑入我的怀里。我抱着他小小的,颤抖着的身子,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我哽咽着抱怨道:“你那么凶干什么?小悟空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吵醒了,这可怎么办!……我真没用,那些穿越女主在乱世都能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抬手间改变历史、扭转战局,到了我这里,却连战场都上不得……你不让我上战场,我怎么帮你出谋划策啊,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紧急的状况,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该和谁讨论啊!……”

“胭脂,胭脂!”周亮将我和儿子揽进怀里,说道,“一切有我,你不要担心!”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种绝望的坚定……

战争,毫无预兆地爆发了——我以为李鼐会找一个借口,比如羽族正在筹划叛乱之类的,但李鼐居然没有任何说辞留给天下百姓,那么嚣张的挥兵北进,一路攻城拔寨!和周亮一起听着前线的战报,我觉得李鼐根本不是为了我而和羽族开战,他甚至不需要寻找一个开战的理由!也许他的脑中只剩下一种原始的冲动,除非羽族能够将圣朝的百万大军完全打败,否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这片广袤的草原上还有一个羽族人留存,李鼐就绝不会退兵!

羽族的士兵是天下最勇猛的战士!没有人比他们更加孔武有力且机智灵活!但羽族人并不善于战斗,他们的野蛮和雄壮都留给和草原的斗争了,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让他们觉得不适应。虽然周亮已经给羽族灌输了“尚武”的思想,而且在同草原上其他民族的那场战争中,羽族士兵已经得到了相应的锻炼,可是和圣朝那些专门培养出来的“杀人兵器”相比,羽族的军队还是略显稚嫩。唯一一点可以依仗的优势是北方草原独有的恶劣天气,虽然李鼐向北方边疆增派了大量兵马,但作战的主力仍然是他从圣朝本部调来的百万人马,这些来自南方温热舒适地区的将士们根本无法适应北方干冷、酷热的极端气候,据说很多人都因为水土不服而无法上战场——这对我们而言是个好消息。

我发誓我真的尽力为羽族筹谋,不管是什么计策我都用上了,但可以替羽族争取到的便利只有那么可怜的一丁点!每次和周亮秉烛夜谈的时候,我总会感叹自己的无能,并且不由自主地想到,在我还是陆瑶的时候,经常从一些小说上看到这么一句话:“再如何才智通天,也无法抵挡绝对的实力。”——大概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我的记忆有些偏差,前世的东西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战争,在这片原本沉寂的草原上变成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拉锯战,我承认我已经黔驴技穷,看着羽族百姓团结在我这个冒牌“月神”周围,坚定地渐渐步入灭亡,我已经麻木得流不出一滴眼泪了。我尝试过腐化圣朝前线带兵的将领,但不管我腐化谁,那个将领在第二天一定会身首异处,反而更加强了李鼐在军队中的绝对统帅地位;我也想过要和自己的两个哥哥里应外合,把圣朝的军队打个措手不及,但羽族的探子回报,杨斌和杨义在开战之初就被李鼐偷偷软禁起来,早就没有了兵权!不知道李鼐用什么计策稳住了他的二哥,那个二皇子居然如此听话坐镇圣朝都城,让李鼐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我用尽办法也不能让二皇子对他起一丝一毫的疑心——他怎么这么傻呢?如果李鼐用完他的军队之后出尔反尔,他手下尽是一些残兵损将,他可找谁说理去啊!

李鼐原本想要速战速决——从他一举派出百万大军就能知晓他的目的——可是羽族的坚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羽族依仗着对草原地形的熟悉和北方恶劣的天气,竟然和圣朝的军队对抗了整整十年!

十年,那么漫长的一段岁月,我的小悟空已经长成了十几岁的少年,眉眼之间颇有周亮的英武之气,而他的笑容更是可以倾倒众生,非常具有我的风范。这场被世人称为“胭脂之战”的旷日持久的战争,使得原本鼎盛时期的圣朝被拖得元气大伤,而本就岌岌可危的羽族也只能坚守在米善瓦之内不能移动分毫!谁都知道马上就是决战的时候了,这个冬季一结束,羽族就覆灭……

米善瓦内人心惶惶,城里的粮草不是那么充足了,仅剩的一点粮食都必须用来供给守城的将士们,否则他们没有办法在这么冷的日子里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就连王宫和圣殿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吃了,周亮和战士们一起吃糠咽菜,我和凡康每天可以分到两碗稀粥,虽然不能填饱肚子,但总算不会饿死。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被门外一阵喧嚣吵醒了,摸了摸扁扁的肚皮,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查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胭脂,你得到城楼上一趟。”几乎活成怪物的卓然拧着眉毛站在我面前,十年的光阴只是在他脸上留下了更为深刻的痕迹,却没影响他的生活。米善瓦被围以来,卓然一直以一种超然的心态面对所有的一切,现在这种凝重的神色,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

“出了什么事?”我往交叠的两手中间呵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问道。

“李鼐今晨在城门丢下两车粮草,他说只要你见他一面,哪怕只是遥遥相对,他就会把粮草无偿交给羽族。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使诈,但粮食现在对羽族实在是太重要了,虽然只有两车,但也足以让我们度过一时的难关!周亮不同意让你出现在李鼐眼前,但是……我们没有选择。”

听完卓然的解释,我释然地笑了,说道:“见个面就能得到两大车粮草,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赚了,我一定要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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