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了砍刀,从怀里掏出一条我一直用来充当腰带的布带,将右手紧紧缠在刀柄上。周亮注意到我的举动,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立刻从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条,快速缠绕在自己的右手上,目光坚定地对我说:“胭脂,你放心,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这时,那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马匹的嘶鸣已经极大地影响了我们所有人的情绪,瓦加拉扯着缰绳,身子被带得东倒西歪的,几乎就要坚持不住。他有些急切地用羽族话大喊:“少主,我们把这些马放了吧,也许这些狼就是饿了,它们追着马去了,就不会再困住我们了!”
“不能放!”我着急得大喊,声音都撕裂了,被晚风吹得破碎在夜空中,“狼是一种嗅觉非常灵敏的动物,而且非常残暴,血腥味会刺激到它们!而且这么多的狼,我看怎么也有百只以上,这六匹马根本不够它们吃的!”
“可是,胭脂姑娘,现在这些马是我们的累赘,瓦加负责照顾马,我们就少一个人帮忙对付狼……”苏唻语气中的急促并不影响他临危对敌时的冷静,他仔细分析了现在的情况,很快做出了丢卒保帅的决定。
怎么办?怎么办!
在我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脑子居然变得异常清醒,好像一下什么都想通了似的。我看着眼前这些距我咫尺之遥的血盆大口,思索了一下,问道:“这些狼看上去饥肠辘辘的,是不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苏唻的语气听上去快要晕倒了:“胭脂姑娘,你现在还有心思去管这些狼饿不饿啊?它们饿了,难不成你要舍身成仁,成全它们?这种善良留在别处吧,我求求你专心点,好好照顾我们少主!”
“这个时节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对于狼来说,它们根本用不着饿到现在这种程度,草原上遍地都是食物,它们干嘛想不开,要来招惹人类!”我指了指领头的几只看上去比较凶悍的狼,颇为疑惑地问道,“这几只狼很像是头领,但是狼群中应该只有一只头狼,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三五只头狼呢?而且看它们的动作,应该受了伤,肯定是人为造成的。我怀疑现在我们面对的这一大群狼,是由至少三个狼群组合而成的,而且这些狼是被人‘追杀’至此,迫不得已组合在一起,共同猎食!”
周亮点点头,颇为赞同地用羽族话重复了一下我的观点,然后用圣朝话说道:“每年羽族都会对这些危害草原的狼进行围捕,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下可好,不知是谁带队进行的围捕,居然让我们被这些狼给‘围捕’了!”
木扎不满地说道:“谁都知道圣朝每年的围猎喽,我正是因为族里要对狼群进行围捕,所以才有机会逃出来。喂,你能说出它们的来历又怎么样,你能杀掉几只狼?”
我平静地看着木扎,轻轻说道:“如果我们只是在草原上偶遇一群野狼,数目不多,也不甚饥饿,没有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我可能真的做不了什么,还要靠你们的能耐突出重围。但现在,我有百分之五十……我有五成把握,可以将它们全歼!”
“你说什么大话,就连我师父也没有这么大的口气!”木扎的师父是羽族出名的神箭手,也是非常著名的猎手,周亮的一身狩猎本领也是出自这位传奇猎手的门下。
“我当然不敢和亚岩师父比,但我自有自己的办法!”我从怀里取出易容药水,转身看向周亮,“我们有多少箭,全部取来!”
周亮二话不说,将我们仅有的几十根箭全都放到我面前,问道:“胭脂,这些箭用来杀狼根本就不够,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取出一支箭,小心地将药水涂在箭头,把它递给周亮,说道:“我相信你箭术高明,一会儿我要你做到,我说哪只狼你就射哪只狼,你行吗?”
周亮毫不怀疑我的决定,虽然他眼中还有疑惑,但他已经抓起箭,架在弓上,准备发射了。我很感动他对我没有丝毫的怀疑,但现在不是时候沉浸在温情之中,我往火堆中丢了一块儿木头,猛然上窜的火苗吓得群狼向后退了半步,整齐划一的队形有些散乱,我连忙指着一头看上去受伤不轻的灰色皮毛的狼喊道:“那只,快射!”
我不知道周亮怎么会如此明确地知道我到底指的是哪只,但我话音刚落,耳旁就想起破空之声,然后那只狼应声倒地,扑腾了一会儿,很快就不动了。所有的狼都被这一击吓住了,大概两秒钟之后,就有一只月光下看上去泛白的狼扑向那只倒地的狼,大口撕咬起来,其他狼也很快反应过来,紧随那只狼的动作开始填饱肚子。我们趁乱又射中四只狼,这些狼无一例外全都瞬间倒地,没怎么挣扎就死掉了,而它们的躯体也成为周围其他狼的晚餐。血腥气瞬间弥漫,我们的马匹已经吓得口吐白沫,干脆昏过去了,估计是醒不来了,就算能醒来,也绝对不可能供人骑乘了。木扎掩着口鼻,颇为惊异地看着我,我却没有时间和她对视,只是凝神注视着狼们的反应。
“胭脂,你的药水……”周亮指了指已经变空的药水瓶,眼神中的询问我只当没有看到,我飞快将剩下的箭分到众人手里,说道:“一会儿你们照着我的吩咐射箭,我每喊一声,你们射一箭,并且换一个方向,要朝那些刚才吞吃同伴的狼射击,不要在乎能不能射中,只管射就是了!射!”
六支箭齐齐落向狼群,我们看得清楚,小绿的箭术有待商榷,根本没有射中目标,但是他所瞄准的那只狼还是倒了下去,而那些倒地不起的狼全都成为别的狼的美食。如此下来,整个狼群乱作一团,到处都是撕咬、吞噬的血腥场面,浓郁的血腥味飘散过来,让我嘴里阵阵泛酸。我捂着嘴巴扶住周亮,好不容易才能保持自己的站立,这时,我觉得血腥味似乎没有那么浓了,原来晚风转向了。
“原来你的易容药水有剧毒!”周亮震怒地盯着我,一把扯住我的手腕,“原来卓然的易容药水不仅能易容,还是剧毒的!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让你把那种毒药擦在脸上!”
我当然很感动周亮这么关心我,但我没时间跟他解释。我匆忙挣脱出他的钳制,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他们来到圣朝时伪装成商人需要“贩卖”的月羞花,将这些风干的花朵尽数投入已经有些燃尽的火堆里,并且大声喊道:“大家都到这边来,将口鼻掩好,千万不要闻到这些烟雾!”一边喊,我还一边从地上拔下一些青草投进火堆里,尽量让烟浓烈些,周亮也赶快帮忙拔草,但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我,似乎随时想要继续质问我。
大家训练有素地聚集到上风向,月羞花特有的麻醉效果随着晚风,混合着浓烈的烟雾席卷向还在撕咬同伴尸体的狼群,我们赶紧在另一侧同样燃起一堆篝火,用火光抵挡另一侧没有被烟熏到的狼群。烟借风势,听过“大漠孤烟直”的辽远意境,草原上升起这么一柱歪斜到一侧的烟柱却也别有一番韵致。大量的月羞花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左右,那些还没来得及填饱肚子的饿狼,全部歪歪扭扭地跌倒在地,失去了知觉;而另一侧的狼群本来数量就不多,现在被我的毒液“感染”得只剩下不足十只,而且全都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挤不上吃肉的“病号”,看来能够轻易解决。那几只看上去是头领的大狼,早已经在第一波“药水攻势”中沦陷,这些散兵就更加构不成威胁了。
我们扔下马,只带着轻便的东西赶紧逃窜,当然没有狼会跟来,睡的睡,死的死,还有些半死不活的,没有力气追上来。我们跑出好久,天色都蒙蒙亮了,这才找了一个低洼的地方坐下来休息。苏唻喘着粗气,摇头晃脑地说道:“胭脂小姐,苏唻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杀狼的,可真是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胭脂姑娘不愧是圣朝第一才女,连狼都知道怎么杀!”
“我只是在赌,赢了我们就能活,输了我们就会死得很惨——幸好我赢了!”我也喘得不轻,只能含糊地回答道。
“赌?赌什么?我看你全程都是非常镇定的。”听了苏唻的翻译,木扎不解地问道。
“我在赌,狼即便是再聪明,也不过是畜生!”我狠狠说道。奶奶的,本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被逼得这么紧,险些没命了!赢了之后说说大话,也算是缓解一下大战后,紧张的神经。
我还待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我们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瞬间又紧绷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