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即每年农历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在中国,它是整个春节庆祝活动的开始,主要习俗有两个:扫年和祭灶。
扫年,即扫尘,实际上就是大搞家庭环境卫生。北方人以腊月二十三为小年,称“扫房”;南方人以腊月二十四为小年,称“掸尘”。这一天家家户户黎明即起,扫房擦窗,清洗衣物,刷洗锅瓢,实施干净彻底的卫生大扫除。小年的前几天,家家打扫房屋,意为不让灶王爷把土带走。“尘”与“陈”谐音,故扫尘也就是把陈旧的东西一扫而光,这既指庭院内的陈年积垢,也指旧岁中遇到的不快。
祭灶,即祭送灶神升天,因此小年也叫祭灶节。人们在腊月二十三都要祭灶,灶君神像,贴在锅灶旁边正对风匣的墙上。两边配联多为“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下联也有写成“回宫降吉祥”,横批是“一家之主”。中间是灶君夫妇神像,神像旁边往往画两匹马作为坐骑。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其中,后三样是为灶王升天的坐骑备料,祭灶时,还要把关东糖用火融化粘住灶王爷的嘴,让它不在玉帝那里讲坏话,也有意为让灶王的嘴甜,光说好话。然后将灶王爷像焚烧,谓之“升天”,边烧边磕头祷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有的地方烧假马、放鞭炮送灶王爷骑马上天。
小年这天一大早,我穿上母亲为我准备的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拿着一柄特意为自己设计的小扫帚,兴冲冲地冲到大哥的房里。我一边大叫杨义起床,一边开始大幅度地挥舞扫帚,把还没有洒上水的地面扫得尘土飞扬。我喜欢看着那些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曼妙飞舞的景象,那么细小的存在,在阳光下才显得真实可爱,而平时我们都无法注意到它们的存在。这些在阳光下跳舞的精灵有一种别样的生机,仿佛特别不受约束,特别自由一般。想起过去和养父养母以及阿伟一起生活过的日子,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每周日和养母一起早早起床,拿着抹布到处清洁的时候。养母会温柔地看着我,问我累不累,然后让我去洗洗拖布再递给她。她的笑容,伴着在明亮光线下起舞的微尘,显得那样的亲切自然,就像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走到厕所里清洁清扫工具的时候,我常常会泪流满面,养母的笑容,于我而言就像是圣母玛利亚俯视着怀中的耶稣时所展露的笑容一样温暖……
“小妹,干什么啊!”被吵醒的杨义怒气冲天地吼道,然后又被我无端掀起的尘土呛得好一阵咳嗽。
我则站在门口,迎着阳光大笑着,任那些灰尘充满我的口腔——我就是想这般密切地接触它们,因为它们让我觉得此刻的自己才是如此的真实。
终于,杨义被我从床上掀了起来,真的是“掀”哦,不信你可以看看他那悲惨的屁股和那床悲惨的棉被。
我拖着不情不愿的跟在我后面一脸无辜样的杨义,兴冲冲地跑到院子里找牛叔。牛叔是杨府的管家,杨府的大事小情都是他负责,我十岁之前是没有权利对他发号施令的,而过了十岁,就代表我已经是一个有发言权的大人了,我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情——包括给我安排一个打扫的项目。
我把想法向牛叔一提,他果然如我所料般面现难色,肥肥的大饼脸上满是纠结:“小姐,你别为难小人了,小人哪敢给你安排扫尘的工作啊。大少爷,您还是赶快带着小姐回屋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冻病了,可是要吃药的,那汤药啊,可苦了,小姐一定喝不下的!”
“牛叔,你净吓唬我!”我马上像胶皮糖一样粘过去,一脸娇嗔地开始撒娇,“牛叔,你平时最疼人家了,人家喜欢吃万记的糖葫芦,你就算跑到城墙那边也要给我找来。现在人家只不过是想要帮牛叔扫尘,牛叔为什么不答应啊!人家不干,人家不干啦!~~”
最后那个“啦”字我拖得可谓百转千回,听得我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身后偷笑的杨义让我狠踹了一脚。
牛叔此刻汗都冒出来了,在如此寒冷的冬日清晨,他脑门儿上居然浮现出一抹乳白色的雾气,被那金黄色的阳光一照,真的是蔚为壮观啊。他狠狠瞪了一眼准备在旁边围观的家丁,匆匆安排了几份工作。我留意了一下,门口的匾额需要打扫,整个杨府的立柱需要擦拭,花园里的枯草需要清理,厨房中的灶台等处需要整修……天啊,工作量不小嘛。牛叔被我紧紧缠住的左臂已经略显僵硬,他本来就心宽体胖,现在手臂上又吊了我这个小孩子,从远处一看是更加庞大的一坨,而且显得分外臃肿,根本是行动不便。
“大少爷,大少爷……”牛叔那双平时精光四射的小老鼠眼此刻充满了哀求之色,他不敢把我甩开,又不能任由我这么胡闹,只有向杨义求助。
杨义刚想说什么,只听身后有人哈哈大笑:“大哥,找你半天,你居然在这里陪着小妹胡闹!”
杨斌一脸得意的笑意匆匆赶来,他一身短打装扮,明显是为了要找大哥一起习武。周亮跟在他后面,同样的装扮,显得分外精神。
不知为什么,看到周亮走过来,我马上放开了牛叔的手臂,并下意识地捋了捋额前滑落的一缕头发。
“小妹,牛叔那么疼你,你怎么能给人家添麻烦呢?每年春节前后都是他最忙的时候,你不知道吗?”二哥总是一副教训人的面孔,我最讨厌他这样了,于是我撇过头去不理他,要是用漫画的形式表达,就需要在我头顶右上方注明——懒得甩你!外加“唰”的一声,转头的音效。
牛叔倒是感恩戴德的谢过二哥,然后趁着大家都在,慌不择路地跑掉了。
“你真讨厌,干嘛放他走,我还没有工作呢!”我揪住准备拉着大哥走的杨斌,其势汹汹地质问道。
“你明知道他不敢,何苦为难人家。”
“我本来就是想在他身边打听一下情况的,要是听说哪个地方人手不够,我就偷偷跑过去帮忙了,怎么会为难到他?你看,我的扫把和抹布都准备好了!”我亮了亮我精心准备的清洁工具,以显示我的雄心壮志。
周亮在一旁轻笑道:“为什么非要参加扫尘呢?老老实实呆在房里,做你的千金大小姐不是很好?”
他这句话不是是有心讽刺还是无心之说,我冷哼一声,说道:“你可以问问我几位哥哥,我谢胭脂是不是愿意老老实实做千金小姐的人!如果我在你眼中是这样一种形象,我只能嗤笑你的无知庸俗!”
大哥悄悄拉了我一把,二哥偷偷向我递眼色,我全当不知,仍是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周亮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杨府的家教,真是让我佩服啊!”
我冷笑着:“羽族的家教也很让我长见识。莫非在整个羽族里,大家都是和你一样的认知?”
“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
“还是中原的水土养人,你才来几天,身高又窜了几窜,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可以和我面对面交流的少年了。”我一语双关地说道。
周亮看了我一眼,淡淡笑着:“其实我早就注意到,练功房里有些脏乱,要是谢小姐愿意吃苦,倒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练功房,为那里扫尘。”
“好!”我仰着头应允着,丝毫不在意两位哥哥在背后猛掐我胳膊,大步跟着周亮向练功房走去。
到了地方我才知道,这练功房哪里是“有些”脏乱,简直是“异常”脏乱:被三个不讲究的家伙作为假想敌对练的木桩上满是黑黢黢的痕迹,纷飞的木屑散落满地也没有人收拾;在我的建议下吊起来的五个沙包居然漏了两个,其中一个甚至还在不停地往下流着沙子,一地黄沙让我欲哭无泪;大哥和二哥随意乱扔的练功服也散落一地,估计是在那里堆了有几天了,即便是冬天,稍微靠近一些还是能闻到刺鼻的异味……
“你们,你们……”我瞥向大哥,他马上把视线投向歪倒在地的一根木桩,我立刻揪起二哥的前襟,“你们平常练完功,没有让人进来打扫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这个烂摊子给我!”
二哥立刻狡辩:“这个房间的练功器具都是按照小妹的构想设计的,我们怎么能放别人进来,万一被别人学去怎么办!”
“对对,不能放别人进来!”大哥马上搭腔。
我横了一眼周亮:“他不是‘别人’吗?为什么他能进来!”
“他是我们的好朋友,当热可以放进来了!”
“对啊,好朋友!”
“得了,你们就是懒得收拾,又不想让人看到自已邋遢的样子!”我也不怪罪两位哥哥了,只能悲伤地看着乱七八糟的练功房,突然,我眼前一亮,笑眯眯地看向眼前这三个人,“你们是要练功,对吧?”
周亮最先感到不对,却仍然正直地回答:“不错,你要干什么?”
“练功的时候,你们都要干什么呢?”
憨厚的大哥掐指一算:“嗯……擒拿手、双人互博、负重跑……”
“对对对,就是这个,‘负重跑’!你们还真的按照我给你们提供的项目进行体力训练啊!”我贼兮兮地笑道。
周亮楞了一下,看着大哥和二哥,眼中闪出一丝迷茫:“怎么,我们平时的训练项目都是这丫头安排的?”
杨斌苦涩地笑笑:“不错,就是这样!小妹天资聪颖,总是能想到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在我们没有接触比较高深的武功之前,所有的训练,都是照着小妹的方法进行的,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种习惯,每天不在这里挥两下拳头还真的浑身不舒服……”
“哪来这么多废话,赶快给我动起来!大哥,你去把个漏了的沙袋拿下来,然后顺便把地上的沙子扫干净;二哥,你去把木桩都给我拔下来,看看都让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了看周亮,“念在你是客人的份上,不用干太重的活,就去帮大哥二哥打打下手吧。”
“那你做什么?”三个人齐声问道。
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用手拍拍嘴,打了个长长地呵欠:“我嘛,当然是有工作要做,但是,最首要的任务是——监督你们把这些都做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