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用早膳。”

“嗯，”我应了一声，复又抬头，“你去跟她说一声，等她吃晚饭带我去向皇上谢恩。”

她答应下，向外走去，临出门回头道：“你早饭想吃什么？”

我浅浅一笑：“随便吧，清淡一些就好。”

正吃着兰儿端来的枸杞黄瓜粥，蓉儿来说小八被太后叫过去了，没有办法陪我去见皇上，小八吩咐让我好生养息，这些繁文缛节不用计较。

太后将小八叫去，一定是因为昨晚的事，小八被训，只怕也是不服气的，不知道安慧有没有说康儿的坏话。

皇上昨夜让太医过来帮我诊脉，可能是想要看看我体内的毒如何了，今天去见见他，倒正好试探一下，而且，香儿的事，也要问清楚。

外边还是有些冷，我没有让兰儿她们跟着，一个人到了承乾殿。偏巧，正遇上海顺，他那苍白瘦削的面孔让人看来很不舒服，我也不喜欢他的眼神，飘飘忽忽、闪烁不定，也许他并不坏，只不过因为皇上曾威胁我要将我指给他对食，所以我看他不顺眼。

“姑娘，你没事了吧？”尖尖细细的嗓音，明明是关心的表情，我却不想多看一眼。点了点头，轻声道：“烦请海公公通报一声，宫女董笑容前来谢恩。”

他见我神色冷淡，凑近一步问道：“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我皱起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海公公说什么，我不记得。”这人，不过是皇上威胁我的话，他不会当了真吧。

他还想再说什么，我有些不耐道：“烦请海公公去禀报一声。”

他闻言，收敛起来，神色也冷了几分，点点头，向殿中走去，不一会儿走了出来，道：“皇上宣你进去。”

走进大殿，一股暖香扑鼻而来，熏得人的脸颊也微微的发烫。香味很奇特，有些像广藿香，但也不全像，其中夹杂着一丝兰花香，极其淡雅，闻一下，香气直钻入脑，萦绕不去。

尚未步入内殿，便听到一声厉喝：“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统统都是酒囊饭袋，滚，都滚！”

话音刚落，从内殿出来两个身着紫袍的官员，战战兢兢的后退着退出来，仔细看去，其中一个竟是楚尚书。他一转身见到我，先是一愣，接着敛神走了出去。

我心中暗暗诧异，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因为以他的性子，事情越是棘手，越是神奇，却越是沉默，那么这次的事看来不同寻常。

“还不进来！”正思忖间，听到里面的声音，语气依然不好，隐隐含着怒气。

我垂首走了进去，刚要施礼，却听他问道：“你来干什么？”

抬头，见到他的神情时，不禁一愣。他双眼泛红，布满血丝，眼下却微微泛着青色，似乎是睡得不好，但是面颊也泛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我暗暗地皱起眉。

“我在问你话，发什么呆！”

他的脾气怎么会变得这么暴躁？

我问道：“皇上可有觉得身子不适？”

“你希望我身子不适吗？”口气很冲，咄咄逼人。

我略一沉吟，摇头道：“怎么会呢，奴婢是来向皇上谢恩的。”

“恩也谢过了，下去吧。”他不耐烦的挥一下手，打发我下去。

我施了一礼，退了出来。

皇上性情大变，一定有原因。而其他的事，现在并不是问的时机，再缓缓不迟。

“马公公，”我出来正遇见他，上前问道，“皇上这几日脾气都是这般暴躁吗？”

马公公有些担忧的点点头：“从前两天开始就这样了，有时好一些，但烦躁的时候居多，没来由的发脾气，其实楚尚书他们并没有什么大错，但皇上就将他们叫到承乾殿训了一顿，搞得大臣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直感叹圣意难测。”说着摇头叹息。

我听完他的话，也觉得心中烦闷，不过也未多说什么，走出承乾殿，一阵冷风袭来，空气清冽，顿觉心头的愁云被吹散不少，心思也清明起来，于是又向殿内走去，又遇上了海顺，不过他正背对着我走去。突然一阵恍惚，总觉得他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很熟悉，但有印象。

“还有什么事吗？”马公公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偏头去看，他正步出大殿。

我收回心神，看着他道：“我想问问香儿安葬在何处，我想去拜祭她。”

他神色一黯：“人已经死了，别的就不要再问了，况且她要毒害楚昭仪，你有为何要去拜祭她呢？”

闻言，我盯着他的眼：“你确定是她下的毒？”

“他不是已经承认了吗？”马公公的目光闪烁起来。

我上前一步，逼问道：“她是皇上的人，所以皇上在得知鸡汤是她熬得的时候才会再问还有谁动过，她下毒，除非是皇上的意思。”

“快住口！”他着急的阻止我再说下去，“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那你告诉我，她究竟为何要认罪，皇上为什么不继续追查，还我们一个清白！”我也学会了咄咄逼人。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你这些都想过了，难道还猜不出答案吗？”

当初那个模糊的念头再次闪现，却渐渐清晰起来，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急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相信！”说着，心口又疼了起来。现在心口的疼痛频率越来越高，程度也越来越重，只怕是毒性渐渐深入了。

“心口又疼了？你先不要激动。”他有些急切的想要安抚我，可是他的话却更坐实了皇上给我下毒的事实。马公公当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我捂着胸口，一摔头，便要离去。

“董笑容，”马公公在身后十分无奈地低声喊道，“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皇上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还要欺骗自己呢？”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他以为是在为我好，可是以一个无辜的生命来换我的性命，我于心何安？”

“这不是换取，如果她不认罪，到时候脱不了干系的是你们两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