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耳边传来他带笑的声音,引得我恨恨的咬了咬牙,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不过衣服很平常,是平常百姓穿的粗布衣服。
“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要继续装下去吗?”我在小厅的桌旁坐下,凉凉的道。
他绕着我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啧啧道:“你这是从哪里爬出来的,浑身什么味儿啊?”说完捡了离我最远的一张椅子坐下。
我脸上刚刚退去的热度再次燃烧起来。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宫的,你却在这里取笑我。”
他目光深沉:“皇上不让你们出宫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神情,胸口有一股气窜来窜去,极不舒服,难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我。”我看向他,又重复一遍,“皇上只是禁止我出宫,你不知道吗?”
他点点头:“知道,你要被封为常在了。”
他的神情很淡定,很从容,我心中一紧:“你知道?”
他嘲讽地笑笑:“我虽然缠绵病榻,但还不至于耳聋眼花。董笑容,你好本事。”
我瞪圆了眼:“你什么意思?”
“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吗。”他兀自倒了一杯茶,饮了起来,冷冷地道,“你跑出来干什么?”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喉头突然哽住,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心中隐隐感觉他误会了,他认为我想办法勾引的皇上,要留在皇上的身边,可是我不想让他误会,就是不想,但却不想解释,有些恨,有些怨,他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憋了半天,吐出口的只有几个字:“慕容拓远,你混蛋。”
他的脸色突然缓和下来,唇角似乎还隐隐的噙着一丝笑意,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死丫头,不想活了,居然敢骂本王,还指名道姓的骂。”
我不说话,拿起一只茶杯,倒了茶,自顾自得喝起来。
“丫头,这是我家的茶。”他眼中含着揶揄看我。
哼,这种人就是欠骂,骂他才知道真相。
我心中的气消了大半,放下茶杯,正色道:“我冒险出来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他也收起唇边的笑意:“什么事?”
“煌朝公主今日已经到了晶国境内,云国可能会在今天有所行动。”
“你想让我去暗中保护?”他挑眉。
我点点头,他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慕容择逸?”
“这是帮他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瞪眼。
他站起身,朝内室走去。
“你去不去?”我跟上前问道。
他拿出一方蒙面黑巾,朝我笑道:“还不就是你在这儿耽误我这么久的时间?”
我登时了然,怪不得他穿这么一身粗布衣服呢。心中一松,不禁笑了起来:“那你还不早说?”
他走到我身前,正色道:“此去凶险,只怕是九死一生,临走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看他这样郑重的神情,我也不禁紧张起来:“真的那么危险吗?”
“答不答应?”他没有回答,而是追问道。
“什么要求?”难道他有什么放不下的,要托付给我吗?可是,总觉得有些怪异,他也是在沙场出生入死滚过来的,怎么会在此刻有这样的神情呢?
他慢慢地低下头,脸缓缓地向我凑近,压低声音道:“亲我一下。”
我突然瞪大了眼,猛的推开他,涨红了脸:“你……”
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完了,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我走了。”
说完突然伸长了手臂将我揽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下。我刚要推他,他便放开了手,说出的话气得我半死:“你几天没洗澡了,怎么这么呛人啊!”话音刚落,人已经闪出房间,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一阵开怀的大笑。
日影从窗前缓缓地变化着,我枯坐在他的房间中,有些惶惶不安。虽然他临走时故意做出很洒脱的样子,故意逗弄我,但是我知道,云国如果真的有所行动,那派出来的必定都是高手,他此去确是凶险。日影偏斜,在窗上镀上了一层金黄,天就要黑了,而行刺之事大都是在晚上进行的,他也许不会回来了,要一直在暗中跟着和亲队伍。那我该怎么办呢,回宫去?可是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还回去做什么呢?虽然背负着沈风交付给我的责任,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失控了,回去,就要认命的做那个所谓的常在,就意味着一生都要葬送在深宫中了。
窗上的金色渐渐地变红,又渐渐的暗了下来,终于完全的黑了。我这样坐着,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砰”的一声响,将我猛的惊醒,循声望去,夜色朦胧中发现门口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高大的靠在娇小的那个身上,我忙问道:“谁!”
话音未落,突然“铮”的一声,寒光一闪,一柄沁着冷意的剑架到了我的颈上,一个女子冷酷的声音:“你是谁?”
这突来的变故让我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反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翰王府!”
“闭嘴,掌灯。”是翰王。
颈上的剑撤下,那女子扶着翰王进了内室,我匆忙找到火折子跟了进去点亮内室的烛台,火光的映照下,我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不禁吓了一跳,翰王胸前的衣襟上已经被鲜血染的红透了,可是他的脸色却透着苍白,在温暖烛光的映照下竟然也近乎透明。
“怎么回事?”我慌道。
翰王坐在床上,目光淡淡的飘向我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还没走?”
尚不待我回答,又对那女子道:“芷卉,药箱在对面的柜子里。”
芷卉听了,忙到柜子中取了药箱,顺手“哗”的一下扯过桌子,将药箱放在上面,打开来取金创药。接着扶起翰王,“撕拉”一声撕破他的衣服,露出他的上身,我看到那里有一条很长很深的伤口,正向外涌着鲜血。她又转身拧了帕子,走回他身边,嘱道:“我先帮你擦拭一下。”说着开始清洗他的伤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