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人撤了剑,我刚想站起身,却听他身后一直未作声的将军道:“不论是不是百姓,知道了我们的行踪,都不能留活口。”
话音未落,突然人影一闪,我也猛地手一撑地,弹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夺下我面前这人的长剑。
我从学武开始练的就是鞭,所以使起剑来有些不习惯,但是拓远的身形好快,疾如闪电般闪到蓝衣头领面前,一掌裹着凌厉的掌风向他的面门劈去。我的剑影随之而至,攻向他的下盘,无论如何,他顾得了上边,顾不了下方。
他被我们两人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忙闪身向后躲开去,同时手已经扶上了腰间的兵刃。旁边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嘶啦一声,我攻出的剑气已经划破了他下身的衣摆,在他的腿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登时血流如注。而拓远那一掌也结结实实的击在他的胸口,他身子不由地向后坠去,身后就是他的大队亲兵,一定不能让他落入他们之中。我忙想飞身上前拦住,却发现体内真气一滞,竟有枯竭的征兆。脚下一晃,听得脑后冷风,忙回身举剑相迎,“叮”的一声,剑身相击,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听到阵阵劲风向我招呼过来,心中大急。“叮叮”数声,我脚下无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边正是刚刚摔倒在地上的蓝衣首领,见他正要拔出兵刃,忙将剑一横,架在了他的颈上。
拓远击退攻上前的众人,也退到我们身边。
众人一时不敢上前,却将我们结结实实的围在了中间,水泄不通。
不知为何,刚刚稍一动真气,便觉得真气在急剧地消耗,脚下酸软,手上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不过我不敢表现出来,否则现在那蓝衣首领一只手就可以将我放倒在地上。
拓远过来将他一提,手按在了他颈间的穴道上,淡定从容地环视一下四周,淡声道:“想救你们主子的性命,就把路让出来。”
我站起身,靠在拓远身边,仗剑护住他的身后。
被我夺下长剑的那人寒声道:“我们又怎么会知道放了你们,你们会不会加害我家主人。”
拓远在蓝衣首领背后拍了几下,将他的穴道封住,淡笑道:“你可以不相信,大不了我们祖孙拉上你家主人做个垫背。”
他面沉如水,似有迟疑。
我突然一回身,逼退了想从后方抢上来的几人,冷冷道:“你们人多示众,我们祖孙俩自然不是对手,不过请阁下想好了,我们性命如同草芥,搭上尊主的性命,我们还是赚了的。”
又一挥剑:“别再想耍花招,我们不过是江湖中漂泊无依的孤苦之人,如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我们也不会出手。”
谁也料想不到,我表面镇定,实际上已经耗尽真气,手上没有半点力气,只感觉握剑的手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内心叫苦不迭,只盼着不要被对方看出马脚。
众人还在迟疑,只听那蓝衣首领道:“你们都退下。”
他虽被挟持,但是听声音却是毫不畏惧,依然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看来此人非寻常之人,倒是有些胆色。
骏马飞驰,蹄下溅起泥水,我紧紧握住手中的缰绳,深深地提这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只怕这一口气提不上来,人就会坠马被擒。
一口气跑出数里,可能是由于精神紧张,倒也没有瞌睡,但是也已经是筋疲力尽。回头看看,大队的亲兵果然没有追上来,我们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谁料这一松气,立即支撑不住,摔下马来。
与我并驾的拓远忙勒住马飞身跳了下来,一把将我扶起,紧张的查看我是否有伤。
这一摔,直摔得我周身剧痛,全身的骨头好像要散了架子一样,我靠在他的臂弯处,大口喘着粗气,却提不上气说一句话。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将一股温厚绵长的真气输入我体内,良久,我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气息也渐渐平稳。
“怎么回事?”他紧蹙着双眉,忧虑的问道。
我勉强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只是觉得浑身无力,可能是多日来赶路太过劳累了。不过幸好我们已经快要到晶国境内了。”
他回头看了看伏在马上的蓝衣首领,而对方也正瞪着一双虎目看着我们,眼神凌厉,却无愤怒,看来这人的确不容小觑。我突然想起拓远初见他的时候自语的话,于是小声问道:“你认识他吗?”
拓远扶我在一棵树旁坐下,温言道:“我们休息一下在赶路。”说着将水囊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又递还给他,他也就这喝了一通,似乎并未觉得不妥,可是我却有些赧然地羞红了脸。
他又将蓝衣首领从马上抱下来,也扶着他在一棵树旁坐好,笑得暖如春风:“冷将军,别来无恙。”
蓝衣首领很明显的一愣,目露寒光:“你是谁?”
拓远笑得更加温煦:“怎么,不过数月,便不认识我了。”
蓝衣首领的目光骤然一聚,面色立变:“慕容拓远,你没有死!”
拓远笑道:“这句话我也刚好想问你。”
蓝衣首领突然哈哈大笑,直笑得气喘吁吁,良久,方道:“延川一战,你们将我射落城头,紧接着便传来你被沈风杀害的消息,我便觉得蹊跷,果然是瞒天过海。”
拓远面上带笑,眼中却无情:“过奖,冷将军这招暗渡陈仓不也瞒过了晶煌两军,如不是机缘巧合,只怕阁下这一百精兵就要直捣煌都了。”
此时,我已猜出这眼前之人是谁了。
冷夜非冷冷的注视着拓远,出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不言语。拓远也是含笑打量着他,突然一伸手,一掌拍在他胸前,他登时面色发白,一口气被在胸口。拓远淡淡道:“冷将军,就这样在我的面前运功冲开穴道,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冷夜非依然是一言不发。
我更加感到这个人的冷静,倘是一般的将军,受到敌国这样的待遇,必定无法隐忍、勃然大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话一定会破口而出,但是他只是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人,就连眼中都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难怪当初以他一人之力就能抵抗晶煌盟军那么久。见到这样的光景,不由得生出恻隐敬佩之情。虽然知道拓远不会如何折辱于他,但是还是希望能多给他一些尊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