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祖奶奶一样,是楚国人。”月夕答道。卉姬“哦”了一声,赵子服却立刻深深望住了月夕,她真的是楚国人么?
他多盼着她就是楚国人……他忽有些不敢再看,瞥眼望向了楼外。
卉姬道:“那姑娘来邯郸,可有住处?”她又道:“若是未寻下住处,姑娘不如暂时宿在此处?”
“不必了,她睡不惯这样的地方。”赵子服瞧着月夕,喝了一口酒。
“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便能睡的惯么?”月夕忽然盯着赵子服问,问得郑重其事。
赵子服被嘴里的一口酒呛到,不住地咳嗽,不住地苦笑,一张脸又变得哭笑不得。唉……糊涂的姑娘,这一刻你怎么又变得那么的聪明?
卉姬面色亦嫣红如海棠,忙解释道:“姑娘,将军爱饮酒,有时饮得迟了,他只是宿在偏房……”
她越是好心解释,赵子服越是显得狼狈,月夕便越是心烦。她忽然站了起来:“我不爱呆在这里。”她的脸拉得长长的,就好像一个小娃娃,好多年没有穿到新衣裳,又好像一个爱美的姑娘,丢了她心爱的首饰。
可是聪明的姑娘,你可晓得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而不欢喜么?
赵子服站起了身,月夕与他直直对望着,他尴尬地说道:“我……”可月夕就只是轻“哼”了一声,手一抓窗格,身子轻飘飘地就从窗户中飘了出去,瞬间便没了身影。
窗外立刻又有另一条身影掠过,还有一个夜枭般的怪笑声传了过来:“原来你来了这里,终于被在下找到了。”
是花五的声音?赵子服心中一惊,莫非他一直在跟着月夕?
“月儿……”赵子服皱起了眉头,亦跟着从窗户中追了出去。
月儿?原来她才是月儿。他曾说过:这天上的月儿,最美。
卉姬端坐着,许久才取过了自己为月夕斟满的那一樽酒,小口小口地饮着,不晓得是什么滋味;却又晓得,自己的心,如这被清空的二楼一般,空空荡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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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夕从窗户中飘出去的时候,已经晓得花五就在自己后头。
他的追踪功夫厉害,一路被他寻到了云蒙山。恰好遇见了月夕下山,他自然舍不得杀月夕,更舍不得放过她,竟一路死缠烂打到了邯郸。
月夕的内力已经恢复了**成,可花五毕竟功夫高深,掌中有毒,她一人对付仍是十分吃力。几回较量下来,虽未被他擒住,可也总甩不掉他。
她本来要去韩国的霍太山,可为了要撇开他,干脆改道去了邯郸。
因为她晓得,在邯郸城有一个人,会帮她。
还是她,也在为自己寻一个理由去再见他一次?
她虽不晓得他在什么地方,却幸运地见到了乌云踏雪,而又见到了他搂着卉姬。那个卉姬,又风韵,又妖艳,连她都觉得那样好看,又何况是那只老狐狸?
她不是晓得他喜欢流连在女闾么?在碧月纱的时候,她瞧见了那么多姑娘围着他,也未觉得什么;可为何此刻,她却那么讨厌听到他曾经宿在快风楼?
临事最忌心浮气躁,她本该谋定而后动。可只是因为那一下子的心烦,便不顾花五就在外面,就这样贸贸然地出来了。
自遇到赵子服后,她的脾性,做的事情,都与从前大不一样。
月夕咬了咬唇,听到背后花五的脚步声,又见到前面有一座桥,她不愿和他这样比拼脚力。身子一顿,飞身躲到了桥下。
这是邯郸城东城的驻马桥,旁边只有十来户人家,两旁梧桐森森,桥下是淇水的支流,横穿邯郸城而过。
花五一路追踪月夕至此,却不见了她的身影。他明明功夫要高过月夕,可因一点色心难抑,数次被她戏弄,一直在路上无谓奔波。他几乎想要就此放弃,可一则受人钱财忠人之事,二则欲念不止,总想一亲芳泽,这才一路坚持不放。
眼下又寻不见月夕的踪迹,前面只见有六名护卫,陪着一辆马车要过桥。花五烦躁起来,便要找个东西出出气。他身子一晃,闪到了马车前面,指着前面的一名护卫道:“你们几个,格老子的,可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娃子了么?”
他服装奇异,言语又粗鲁,那六名护卫互相交视了一眼,齐齐拔出了剑。花五见他们对自己无礼,愈发生气,朝着马车一张望,似乎有白影一闪,里面还有人放下了帘子。他顿时“嘎嘎”笑了起来:“原来躲在这里……”
言语未停,他的身形却已绕过了六名护卫,蹿到了马车之后。他左手一掀帘子,右手抓住了里面的人,一把便扯了出来。
果然是一个白衫女子,她挣扎着抬起头来,虽不是月夕,可容貌秀丽至极,宛若珠玉生辉,头上束了一支贴金的白玉簪子,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富贵之气,举手投足殊为雍容端庄。
这样的雍雅气质,与月夕大相径庭,容貌亦是胜过月夕许多。花五不禁又看直了眼,只紧抓着这女子的手不放。
这女子低低的哀唤一声:“你是什么人?怎可对我无礼?”那六名护卫冲了过来,几剑将她和花五隔了开。
花五心中正荡漾无际,被这几人一冲,才如梦初醒。他想到每次见到月夕时,月夕总是将他逗得又心痒又着急,却发不出脾气来,突然大叫一声:“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那女子并不慌张,握着自己的手腕,蹙眉问道。
“姑娘美艳无双,若是有一点那女娃的趣味……”花五嘿嘿笑道,“不如让在下调//教//调//教?”
“淫贼……”六名护卫见他言语无礼,调//戏这女子,二话不说提剑便要来教训他。花五身子一弓,双掌一挥,在这六名护卫中一穿而过。只见他噼里啪啦,六名护卫一一被他击中,都躺到了地上。
这女子吃了一惊,退后了几步,高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邯郸城杀人?”
她纤纤弱质,却又相当沉稳,这样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自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嘴里,竟然别具威仪。花五大笑道:“杀都杀了,又有什么不敢的?”他双手一张,便抱住了这女子,还将脸往这女子脸上贴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