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
居然是他!
陈师师大吃一惊,不由得对怀里晕倒的人儿更添了几分怜惜。晏几道的名字陈师师自然是早就知道的,只是绝没想到明鸿一直挂念的人居然是他!这份挂念,几乎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果啊。
晏相爷的身份几乎如同一座看不见顶的高山一般挡在面前,就算是相爷同意小晏收下明鸿,可是以明鸿的身份进了相府又能有什么地位呢?最终还不是被人欺压的下场,小晏身边那个女人的蛮横陈师师也算是亲眼所见了。
无奈的苦笑一下,小晏没有再理会身后那个充满怨气的女人,略带歉意的对陈师师说道:“这位姐姐,明鸿姑娘是我的朋友。我很担心她的安慰,在下也算是略通医术,不知是否可以让在下帮她把把脉?”
朋友?陈师师点点头,这个词含义甚广,小晏这么说到没有什么不恰当。对于这位伤心而生的小晏公子,她虽然从未有机会见面,却已经多次听人提起了,见面之后才发现,和传言的没什么不同,果然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佳公子,只是,他什么时候娶了那样的一个女人为妻呢?小晏的温柔风流,配上不远处那女人的蛮横无知,倒也算是天生一对了。
“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大好。”见小晏搭上明鸿的手腕之后就皱起了眉头,陈师师轻声说道,“再加上刚刚受了些刺激,所以……”
受了些刺激,这句话说的也算恰到好处,小晏当然知道陈师师口中的刺激是指的什么,当下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脉象有点奇怪。”
“是吧?”陈师师根本就没指望这个富家公子能断出什么脉象,他就算是再厉害,能比得过尾生去?
小晏带来的女人自然又是一番吵闹,陈师师自然不会理她,而小晏也就仅仅是苦笑而已,只听那女人在那又跳又叫:“晏几道,你找什么人我都不管,可是这样路边碰到的野女人你也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下连陈师师也觉得无法忍受了,堂堂相门,这是从哪娶来这么没教养的媳妇?以她一向的脾性倒还不至于马上反唇相讥,只是微微的皱眉,恰到好处的显示出那么一丝不快而已。
这一丝不快,恰好足够传递给小晏,这就足够了。
“你们两个过来,”小晏招呼站在一边的那两个手下过来,吩咐道,“带夫人下去,好好在车里面等着。”紧接着又补充道,“好好看着,哪都不准去!”
“是!”那两人看来是小晏的心腹,执行起这样的命令来都毫不犹豫,完全不顾那女人的挣扎踢打,只听着声音越来越远,想必是被拖下去了。
陈师师不禁对小晏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做起事情来,他居然有如此决断,这也到罢了,能够拥有这样忠心执行命令的手下就更可贵了,真不知道文弱书生模样的小晏是如何做到的?
“让姐姐见笑了。”眼盯着手下把自己的夫人拖远,小晏才回过头正式的像陈师师致歉,“她从小娇纵惯了,我也一点办法没有。”
“没什么。”一点办法没有,不是吧,好像下命令的是别人一样,“只是我们明姑娘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还望公子告知。”陈师师轻描淡写的就把话题引开,家有悍妻,想必小晏也不愿意继续纠缠这个管教是否有办法的问题。
“这个,我只能判断,她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小晏有点不好意思的承认,“至于其他的,恕在下学艺未精,实在是难有定论。”
“很快会醒?那就好了。”陈师师轻轻的把明鸿几根不知什么时候遮住额头的发丝抚开,“你知道吗,她好像一直在等你。”
“等我?”
“是的。她虽然没有和提起过,我也能感觉到她心里装了一个人。看她刚刚晕倒的情形,我要是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岂不是成了傻子?”
“她,现在已经不在沈风那里了吧?”沉默了半晌,仿佛才明白过来陈师师所说的话一般,那个“傻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拐着弯骂了一句。
“你知道?”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小晏却有些答非所问。
不过足够陈师师明白了许多事情,以小晏和沈风的交情,他几乎对沈府任何一个人都有印象,也知道明鸿在沈府没有自由,既然她和自己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在郊外出现,那自然是已经离开沈府了。
看来这个小晏还挺聪明的嘛,长的也很清秀,暗赞了一下明鸿选人的眼光,陈师师觉得应该告诉他一些明鸿的近况:“你猜的没错。明鸿现在在听涛阁。”
“听涛阁?绛仪那个听涛阁?”
“这汴京城好像也没有第二个了吧。”忽然感觉到小晏语气中的不自然,陈师师连忙反问道,“莫非你认识绛仪阁主?”
“我还没这个荣幸。只是听沈大哥提起过,说绛仪是他的好朋友。”
沈大哥,自然就是沈风了,陈师师心里一阵触动,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问出口:“沈相公,他还好吧?”
“还好。不过应该在生气吧。”小晏对陈师师认识沈风倒没觉得奇怪,他太了解沈风了,以陈师师的相貌风姿,要说年轻的时候没见过风流倜傥的沈大哥那才算是奇怪呢,“他最近一直在找我,我却没去。”
“呵呵,他还是那么喜欢热闹。”
“是呀,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那么熟了。”小晏很羡慕的评价着沈风的生活,“想起我们每次被沈大哥灌得大醉,就觉得很是怀念。”又抱歉的看着陈师师怀里的明鸿,叹了口气道,“可惜了,那天我答应她要去的,结果也没能去成。想必她那天的表演一定很惊艳吧,要不然也不会被绛仪姐看到眼里了。”
尾生抱柱,不知怎么,陈师师忽然想起这个典故。也许是记挂着楼里的尾生是否有办法救治明鸿的毒吧,所以才想起来这个多年前的可怜人。同样是承诺,有的人看的重过生命,而有的人却只是过后微微的叹息罢了。
“晏相公能不能帮个忙,我们的马车就在下面。”示意自己一个人无法抱得动明鸿,陈师师只好求助小晏,万一半路上明鸿醒过来的话,还算是给两人创造了一个小小的机会。
小晏自然不能拒绝,反而自告奋勇的一个人把明鸿抱起来,她好轻啊,又那么瘦,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瘦了。缓缓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行,小晏发现自己有点舍不得走快了,那轻若无骨的躯体,好想一直就这样抱下去,走下去,永远都不放手。
可是……
明鸿还是没有见到小晏,她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快要进城了。
“晏相公呢?”
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问那个人,陈师师摇摇头,笑着安慰道:“天已晚了,他已经回去了。不过,临走前,他答应我会来楼里看你的。”
明鸿无力的闭上眼睛,仿佛那个人不在,睁开无论看到什么都是浪费力气一般。这次相见竟然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已另外一个新的承诺结束了!
好不容易从那一次的失约中走出来,还没来得及略作休息,就被那样一句只是转告的诺言重新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他会来吗?
车抵达的时候已近黄昏,陈师师扶着浑身无力的明鸿慢慢的走进楼。迎面走上来一个女人说道:“师师,你终于回来了。快去看看吧,阁主都快急坏了。”
“怎么了?”
“是尾相公,他浑身是血的回来……”
尾生居然受伤了!说者无心,两个听众不约而同的大吃一惊,莫非他真的潜入皇宫去了,这可还是大白天啊,他可真是不要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