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众人分别坐下,各自介绍之后就开始天南地北的攀谈。
柳永坐在师师和玉英中间,对面却正是赵香香。
赵香香看着众人做安稳了,自己重新站起来道:“诸位注意了,香香给大伙引荐一位名人。”
有人笑着说:“香香姑娘,东京有名的陈师师谁不认识,那还用你来介绍?”
赵香香骂道:“你知道个屁!我当然知道你这没眼力的认识陈师师了,我说的可是师师姑娘旁边的这位!”
早就有人注意到多了两个生面孔。
对携美同行的柳永,大家自然只是有几分好奇之心而已。所有的人目光只是聚集在谢玉英身上。
谢玉英的年龄比师师小着几岁,但是却比赵香香显得成熟。论美貌,她或许比起名满京师的陈师师差上几分,甚至还比不了一向以师师为最大敌人的赵香香,然而却胜在二女身上没有的那种江南风情。一言一行,一笑一颦中都自然带出了些众人没见过的水气出来,显得特别新鲜的感觉。
“香香姑娘快别卖关子了。”众人开始起哄,“你再不说我们可就散了,你自己憋死在肚子算了吧。”
赵香香喊道:“嗳,这我可不怕,你们谁要走的尽管走就是了,将来可别来怪我赵香香不够朋友!”
“你要是再不说,那可就真的成不够朋友了!”
赵香香笑道:“好了。不吊你们胃口了。”说着就走到玉娘后面,一把把她拉起来叫道,“我要介绍的就是这位了,谢玉英,谢姑娘,可是千里迢迢从江州过来的。你们这帮没出过东京城的土包子,还没见过这么地道的江南姑娘吧?哪天还不给谢姑娘摆个接风宴?”
众人道:“香香这话说的在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晚回去就直接到楼外楼好好的摆上一桌。”
玉娘笑道:“香香妹子太客气了,对了,我喊你一声妹子你不会介意吧?我这次到东京只是为了常伴七郎左右而已,却并用不上妹子给我安排的洗风接尘了。辜负了你一片好意,真是过意不去。”
“七郎?”一人站起来吃惊道,“莫非就是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的柳三变么?”
柳永连忙也站起来,拱拱手道:“仁兄客气了,那只不过是柳七殿试不中,聊以**的话语罢了。”
“柳兄随便写写的句子就是我等想破脑袋也做不出的佳句啊!”那人倒了一杯酒送到柳永面前道,“在下沈风,今日能得见柳兄真是三生有幸。借此机会先敬柳兄一杯!”
柳永身子不为人知的一颤,除了和他手牵手的谢玉英之外无人察觉,若是当年年轻时的柳永自然无法隐藏这种恭维话带来的激动之情,明明知道是客套话而已,然而,整个世界竟连这样的话都难以听到。
“沈兄言重了。”柳永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将酒杯翻过,手捏着杯座道,“沈兄如此年轻有为,胜过我多矣!”
沈风苦笑一下:“柳兄谬赞了。我辈承蒙父荫,要是把才学二字用在我身,真是羞也羞死了。”
“好了,你们两个再客气下去天都亮了!”赵香香一把拽着沈风坐下,又冲柳永打个手势,柳永也就顺势坐回原位。
师师刮了刮香香的脸:“你这丫头,这本来就是白天么,他俩难道还能一直说道明早不成了?”
“嗳,这可说不准了。不是有句话么,叫什么来着?”赵香香托着下巴,“那叫一见如故,我看柳相公和沈哥儿就是这样人了!”
柳永哈哈大笑:“一见如故,说得好,说得好。”倒了一杯酒自己干了下去。玉娘伸过手,轻轻的把杯子收走。柳永的心情,也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外表的欢笑之下隐藏了多少的抑郁。
柳永一伸手,却摸了个空,玉娘扭过头不理会他的目光,柳永无奈的摇摇头:“不知沈兄现居何职?”
沈风却不回答,自顾自的斟上酒抿了一口才道:“芝麻小官,不值一提。柳兄没必要放在心上。”
柳永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其实,若论大家,当朝只有一个人才算得上!”沈风看着远处,“做人做到晏相公这种层次才算是没白活一遭。”
“晏相公,晏相公……”柳永喃喃念叨,目光闪烁,“确实,晏相公的风采永一向是十分佩服的。”
“两位莫羡他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们还不知道吧,晏相公的日子也不像我们想的那么逍遥啊!”旁边一人插话道。
众人道:“本朝一帆风顺从未有如晏相公者,晏相公身居高位不说,又有范公,韩公之外不知尚有多少人出自晏相公门下,此等人物,哪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
那人继续道:“诸位有所不知。晏家第八子,就是后来他哥哥被过继现在排行第七的,这位少爷可说是晏相公招来的魔星了。”
那人喝几口酒,吊足了众人胃口才继续道:“虽说晏相公已位极人臣,家大业大,东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十之八九都与相公有些关系,但是对这个晏七郎却都是毫无办法。七郎自出生以来就与众不同,虽然才气过人,不差乃父,但却总有些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怪异之处。”
众人催促道:“有什么怪处,你速速说来,再顾左右而言他的小心撕破你的嘴,这辈子都别再想说句利落话了。”
那人哈哈一笑:“我不是想从头分说明白么,反而还落了不是。”
众人道:“晏相公的事迹,本朝有谁不知?休要废话,赶紧将那晏七郎之怪说个明白才是!”
那人连声称是:“要说这晏家,才算的是真正的大家。话说晏七郎周岁那天,东京城里有头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大户人家都有给小孩子抓周的风俗,我们也不明白是怎么个说法。只是听说那天晏相爷为了显示大家风范,摆出了无数无事,当真是金碧辉煌,人间罕见。谁知那晏七郎,不爱金银,不喜珍玩,不选书画,不取刀箭,却偏偏挑了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物件抱在怀中死也不肯松手。你们猜他选的究竟是什么?”
赵香香笑道:“偏你会说,挑来挑去,总不会是选了女孩子用的脂粉吧?”
那人一拍手:“香香姑娘果真冰雪聪明。要想猜中这晏少爷选了什么确实不能从正路上去想,这位什么都看不中,却对当时屋子里正在焚烧的心字香情有独钟。当时满屋子的东京才俊竟是谁也说不出这是个什么征兆来。晏相公也颇为不喜,那天的晏七郎周岁就那么不欢而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