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啊,捐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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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人和俞老夫人并没有在这边待过久就回到沧州了,画棠偶尔回去沈碧玉那边看看。有的时候也会带着孩子们一起过去。

画棠家的三个孩子与张亭差不多大,所以只是玩了一会儿就融合在了一起。张亭因为从小就吃了一不少的苦,所以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跟在墨墨的身后跑了几圈就跑不动了。

沈夫人给她擦了擦汗,笑着道:“好了,别跑了。本就瘦小,怕是要累着。”

画棠在一旁看着,打心眼里觉得沈夫人是将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家的孙儿。

在大雪初来的那天,画棠收到了俞沛笙的第二封信。信中的内容要比第一封内容要多上许多。说着他们现在已经攻入了南越。岑商还带着他逛了逛南越的早市。俞沛笙在信中说,南越人的早市虽好,却因为少了画棠在身边,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随信寄回来的还要俞沛笙给他买的小蛇,是用南越特有的草编成的,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味。画棠看过信笺,将草编的小蛇放在手,脑海中自动想象出俞沛笙买这个小物件儿时候的表情。

看着外面纷纷的大雪,画棠嘴角挂着一抹极为好看的笑容,心中道:“看来,今天过年,一家人便能够团聚在一起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画棠每天都觉得日子轻松了起来。然而,事情果真就如她所料。在信笺收到了十几天后,县令便拿着官文找来了画棠。官文上讲,大军得胜不日就得以凯旋,要县令带着画棠等人回益城,同祝凯旋。

画棠自然是欣喜,竟然是连一刻钟都不想等,要不是沈碧玉等人劝着,怕是当晚就要出发。但就算如此,也仅仅是将时间挪到了第二日。

本来画棠只打算自己回去的,但是沈碧玉和冯琮说什么都要护送画棠一起回去,就连林夫子也将学堂的事情交代妥当后,同样跟随画棠一起前去益城。

“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都要回去?”画棠奇怪的看着几个人。

沈碧玉的神色有些紧张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回去。但是想着我那个院子能够顺利的开张,免不了要承皇上一个人情,要是平时,让我正儿八经的去谢一谢我是做不到的。正好此时此时接着沛笙凯旋,我便顺道回去看上一看。”

画棠听着倒是有几番的道理,于是将目光转向了柳芽和林夫子,无奈地问道:“那你们夫妻俩又凑什么热闹啊!”

柳芽看了画棠一眼,叹了口气道:“哎呀呀,小姐。我都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快要两年了。总是要回去给我爹娘上一柱香的啊!这不,要过年了,我们今年也得回江左了,正好你这里顺路,我便跟着先去看看我娘。”

画棠看着身边的几个人,无奈地道:“好吧,都一起回去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奔着益城而去。为了减少路上的负担,画棠便将三个孩子的奶娘都留了下来,只带了念知的奶娘。不过好在孩子们都懂事了,并且有其他几个人的陪伴,路上画棠倒还真是轻松不少。除了一开始淑窈大概是有些受凉,闹了几天的肚子。

本来就是三九天,行路必定是艰难,倒是难为了县令一路上的周全。虽然行程并不算快,但一路皆是平稳。

起初画棠还是心急,但是沈碧玉说:“大军也在回程的路上不见得你到了益城就能见到的。这已经不能再快了,再快,就算我们吃得消,孩子们也吃不消。”

也是因为淑窈真的病了,画棠才不再催促。

就这样一路前行,最终到了益城。画棠在城门处下了马车,拿出来上一次俞沛笙交给她的,那块所谓先王所赐的玉佩递交在了守城的官兵手中。

官兵看着玉佩,上前一跪道:“末将恭迎公主归城!”

许是一路上的焦急,画棠忽然听到这句话,心中竟然有些许悸动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城门被打开,画棠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中。

按照画棠的意思是要直接回国舅府的,但是县令却要先去皇宫复命。想着县令一路以来的辛苦,又想着这或许是县令第一次入宫,便只好按捺下心中的澎湃,跟着县令一起入了宫中。

县令由人领着去面见了皇上,而画棠则是去了俞沛冉处。

画棠想着就到俞沛冉这里请个安就了事。却不料见到俞沛冉的时候,她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身上穿着的倒不是往日华丽的衣衫,而是素寡的麻布衣裙。整个人也不似当初,消瘦的有几分令人心疼。画棠一见她这模样,心中一惊,问安礼也忘了行,直接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正在抹眼泪的俞沛冉听了画棠开口,便更加的哽咽。这下子倒是令画棠更加迷惑了。忍不住问道:“怎么哭成这样?小太子出事了?”倒是怪不得画棠把事情想到了小太子的头上,毕竟这宫里面能惹得俞沛冉如此的就只有两个人了。然而,那其中一个人正在面见县令,所以画棠只能想到那个未谋面的小太子了。

俞沛冉摇了摇头,终于开口道:“嫂子,对不起。”

听着一句,画棠走上前欲要去安慰俞沛冉的步子忽的一顿,心有些不安的看着俞沛冉,试探的开口问道:“是……是俞沛笙出事了吗?”

画棠这话以问出口,俞沛冉就哭的跟厉害了。画棠的心中便有了答案,努力的压制心中的不安。继续问道:“是哪里受伤了?很严重吗?”

俞沛冉抬头看了一眼画棠,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见到俞沛冉的这副模样,画棠兀自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是很严重!他在哪里?回来了吗?我去看看……”

“画棠!”俞沛冉忽然打断了画棠接下来的话。

画棠抬头看了她一眼,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笑容,道:“嗯?怎么了,你哥是不是还没回来?”

俞沛冉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哑着嗓子道:“回来了,在国舅府……”

俞沛冉的话还没说完,画棠便转身就要走。俞沛冉只好跟在后面。此时画棠的心中只有一件事,就是要立即回去。身上本来便因着奔波乏累不堪,此时像是全然忘记了身体上的感觉一样,只不顾一切的往前跑着。

俞沛冉追了许久,觉得这么追下去也不是个事。所以嘱咐了身边的侍卫跟着画棠,以免出了什么事,然后自己在稍稍放慢了速度,在后边跟着。

画棠跑到国舅府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半点的力气。看着匾额上挂着的白绸白灯,又立即咬牙冲了进去。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守在门口招待来人的童谷。此时的童谷,身上穿着的正是一身孝衣。见到画棠一脸狼狈的冲了进来,一时间有些呆愣。

“夫,夫人!”见到画棠通红的眼睛,一脸杀气的瞪着他,童谷忍不住出声道。

画棠恶狠狠的瞪着童谷说道:“得胜凯旋不挂红绸,挂着满院子的白绸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这一身,是个什么打扮?通通都给我撤了!”

“夫人……”听画棠这么一说,童谷心中像是被谁重击了一下。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叫你给我撤了!”画棠吼道:“难道你是让我自己动手!”

童谷知道画棠此时只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他更知道,要是那门口的白绸她就受不了的话,那前厅之中的棺椁她就更加的受不住了。所以,任由画棠如何狠厉童谷仍是站在原地,说道:“夫人,节哀。”

而画棠仿佛从没有听见童谷这句话似的,直接的推开了他,径直的走到里面。走到前厅的时候,便看到了那刺眼的棺椁。童谷不放心的跟在画棠的手边,生怕她作出什么想不开的举动,却不想,画棠只是看了一眼那个棺椁,转身便走到了别处。

童谷继续跟着,只听见画棠口中正喃喃自语着什么。童谷立即走上前来,想要听一听画棠说着什么,却听到画棠再说:“俞沛笙这时候应该在书房吧!我得去书房看看。”

童谷听到之后,都要吓哭了。一时间手足无措,正在这时候,俞沛冉走了上来。童谷正要行礼,俞沛冉喘着粗气摆了摆手,对着童谷说了三个字:“劈晕她!”

童谷听了还有些懵,但见到俞沛冉一脸认真的模样,只好照做。上前连给了画棠一手刀。见画棠晕了过去,俞沛冉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对这童谷继续吩咐道:“去叫岑商过来吧!”童谷一听,忙跑着去找人。

俞沛笙的棺椁是岑商亲自送回来的。所以,此时岑商也正好在府中。也是担心画棠得知俞沛笙殉国后做出什么傻事,所以丢下南越的一堆乱摊子,在国舅府这里等着画棠他们回来。

画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岑商。岑商正用手支着头闭着眼睛假寐。画棠恍惚的开口道:“俞沛笙?”

岑商听到了画棠的声音,立即睁开了眼睛看着画棠道:“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画棠一见,是岑商。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然后拽着岑商的手道:“我怎么了?我刚刚是不是晕了?”

岑商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画棠说道:“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刚刚做了个噩梦,说是俞沛笙战死了。”正说着,忽然坐了起来连着呸了几口道:“呸呸呸,还好梦都是反的。”

“你没有做梦!”岑商的声音沙哑之中带着几分清冷,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画棠说道:“你心中其实也明白那不是梦吧!”

画棠被岑商的这一句说的直愣,眨了眨眼又道:“岑商你别闹!”

“我没闹!”岑商继续道:“俞沛笙的棺椁是我送回来的,尸骨……”说到此,岑商也有些哽咽,道:“尸骨叶是我收敛回来的。”

“出去!”岑商说完,画棠立即变了脸色,用手指着门口,眼睛恨恨的瞪着岑商说道:“你给我出去!”

“丫头,你别这样!”岑商闭上了眼睛,有些不忍道。

“不这样?”画棠冷笑一声问道:“不这样你让我怎样!让我相信你们说的那些话吗?我怎么会相信,走的时候人还好好地,回来的时候却……”

岑商将画棠揽入自己的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哭吧,丫头。哭出来就好了!”然而画棠却只是伏在岑商的肩头上,眼睛等得很大,就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

“我想见见俞沛笙!”画棠开口道。

“好!”岑商点头。、

此时,外面已经很晚了。岑商一只手中提着灯笼,一只手拽着画棠往前走。前厅此刻仍然是灯火通明。童谷正在烧着纸钱,同样在前厅之中的还有沈碧玉和冯琮。

画棠走进来的时候,沈碧玉匆忙的站了起来。画棠看了一眼沈碧玉,又看了一眼站在沈碧玉身边的冯琮,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碧玉一怔,随后点了点头。画棠见此,冷笑一下又问道:“是不是回来前就都知道了。包括那个县令!”

沈碧玉继续点头。

画棠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岑商道:“开馆吧!我要亲眼看一看他!”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沈碧玉吃惊的看着画棠正要出声阻止,却被身后的冯琮拽住了。沈碧玉回头,冯琮对他摇了摇头。

岑商看了一眼画棠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是困死于火中的。我们去的时候,人已经不成样子了!”

画棠点了点头,道:“开馆吧!”

岑商无奈,只好上前开棺。画棠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虽然是三九天尸首不至于腐烂,但是距离俞沛笙身陨也有些时日了,所以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画棠细细的打量着,已经全然辩不出样子的尸体。岑商在一旁说道:“我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虽然如此,我也是能认得出来的。”画棠听了岑商这话,痴痴地回头看着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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