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寨子终于在大家的努力下,建成了。山上的大家都接连的下山去选了自己的房间,画棠顶着个大肚子也要下去选院子。却被岑商瞪了一眼,道:“好好在山上待着就好,给你留个最好的房间还不成吗。”
画棠撇了撇嘴道:“最重要的不是住在哪里,而是要体会这种乐趣啊!”
“这种乐趣还是等你生下孩子后在体验吧。你一个孕妇也实在是不适合住新屋子,所以就在山上待着吧。你要真觉得无聊,那就让小哑巴陪你。”
画棠叹了口气,现在看来,小哑巴都快成她御用的了。画棠又将目光转向了知芜,但这一次知芜并没有帮她,而是站在岑商身边道:“别看我,你现在这么大肚子还是消停的在山上吧。要真是出了点差错,那岂不是要后悔一生。”
最终,画棠还是被留在了山上。当然同样留在山上的还有小哑巴。
八个月的身子,已经沉的吓人。走几步路就要歇一歇,加上夏日的烈日炎炎,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比较暴躁的。所以,在她下棋第三次输给小哑巴后,便气的一把将棋盘推了,怒道:“怎么能这样呢。一个小哑巴的棋艺都这么好!”
“……”小哑巴一脸黑线的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棋盘,然后沾了沾茶水在一旁的桌面上面写道:“静心。”
看着这个两个字,画棠呼了一口气,道:“我就是静不下心来啊。整个人就像是泡在火里面一样,连喘气都是热的。”
听了画棠的这个形容,小哑巴忍不住笑出声来。画棠听到小声,立即瞪了他一眼道:“你笑什么?”
“喘气都是热的。”小哑巴写道。
画棠看了,又瞪了他一眼。刚要站起身来,肚子却传来了一阵抽痛。画棠一下子又坐了回去,眉头紧皱着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因为最近也常常的感到抽痛,问过知芜,知芜在她肚子上按了几下也说没什么事。可能是双胎的关系,到了后期会转胎就会比平常痛一些,所以也就没多么的当回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抽痛维持的却比平时的时间要长。
见画棠坐在那里皱着眉,半天没动。小哑巴有些急了,立即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等会儿就好了。”画棠对着小哑巴一笑。
这一次,痛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疼痛过去,画棠的脸都有些发白,小哑巴似是有些坐不住了。画棠,自然也是提心吊胆。只是刚刚疼的时候,很怕身边没有人,此时已经不疼了,便连忙开口对小哑巴说道:“要不,你下山去将知芜姐找回来?”
小哑巴点了点头,人仍是不放心画棠一个人在山上。画棠只好劝他道:“好了,别磨蹭了,记得快去快回!”小哑巴这才转身,下山而去。
等到小哑巴再一次待着知芜与岑商匆匆上山的时候,画棠正在院子中晒太阳。看着她并没有异样,那颗提着的心,才算是勉强放在了肚子里。
知芜和岑商也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双胎本就容易早产,再加上画棠的身体状况,所以越是到了后期,越是紧张。
知芜走到了画棠跟前问道:“还在痛吗?”
画棠摇了摇头道:“从小哑巴走之后,就没再疼了……”正说着,画棠的神色一僵,知芜立即问道:“怎么了?是又疼了吗?”
画棠摇了摇头道:“好像,比那个更严重一些。”说着,画棠动作缓慢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襦裙,尴尬的道:“这是……尿了吗?”
知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即吓了一跳,喊着还在远处站着的小哑巴和岑商道:“你们两个,快些过来,画棠破水了。”
知芜的话音刚落,小哑巴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画棠抱了起来,直奔着屋内而去,知芜也迅速的跟上,走的时候嘱咐落了半步的岑商道:“快去烧热水。”
岑参自然不敢耽搁,同样迅速的冲进了厨房。
知芜进去的时候,小哑巴刚好将画棠放在了床上,然后整个人半跪在地上,紧紧地握着画棠的一只手。知芜见状,上前拍了拍小哑巴的肩膀道:“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小哑巴一怔,然后仿若未闻的继续看着画棠。此时的画棠,面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被自己吓得,还是又阵痛了。画棠扭头看了一眼固执的小哑巴道:“出去!”
小哑巴皱着眉,依旧跪在地上握着画棠的手不动弹。知芜看着小哑巴,气急道:“你在这里除了妨碍我接生之外,还能做什么。快给我出去!”
小哑巴被知芜说的一怔,这才松了松画棠的手。知芜见状继续道:“你又不是他丈夫,产房这种地方是你一个男人能待的地方吗?”
如此,小哑巴才算是从里面走了出去。
小哑巴走了之后,知芜便立即解开了画棠的襦裙。简单的给画棠擦了擦身体之后,又拿着薄被给画棠盖上。
“之前准备的一些被褥,怕也是来不及换了,先用这个吧!反正今后搬到山下也是要换的。”知芜一边动作一边说道:“怎么样,还疼吗?”
画棠点了点头,知芜便用手轻轻地按了按画棠的肚子,道:“忍着些,要生下来还早,尽量少说话留些力气。”
画棠继续点头,手紧紧地抓着被子。这一次的疼痛维持的时间,比上一次要长出许久。期间,岑商终于烧好了热水,敲了敲房门道:“知芜,热水来了。”
知芜将热水接了过来,岑商看着她又道:“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再去找个稳婆来?”
“平时来不及了,咱们寨子里生养过的婶子,你去接上来两个稳当的。这种事还是有个经验足的在一旁才好。”
岑商听了,立即转身准备下山。小哑巴被撵出来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待在回廊下,此时,见岑商下山自然是立即跟着前去了。
知芜仔细洗了下手,然后继续为画棠检查。半晌后道:“这宫口怎么才开一指!”
画棠已经熬过了一阵阵痛,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知芜又拧了条帕子,给她擦了擦。画棠无力的对她笑了笑。
“躺着休息一下吧!”知芜轻声的说道。
画棠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歇着。但是没过多久,新的一波阵痛就传了过来。幸好岑商和小哑巴带人回来了,这一下子倒是令知芜放心了不少,毕竟她还未生产过,虽然之前也接生过,但是接生双胎却是头一次。
“刘嬷嬷,陈婶。你们来了就好。”知芜道。
相比较陈婶,刘嬷嬷倒是问稳重一些。进来之后先拎了拎热水壶,发现里面并没有多少热水了,便立即拿了出去,等在外面的两个人道:“继续烧热水,孩子没生下来之前热水不能停。”
岑商上前去接水壶,却被小哑巴抢了先去,岑商有些怔忪的看着他。小哑巴对着岑商无力一笑,便直接去了厨房。如此,岑商就只好待在这里,留意着里面的状况。
热水一盆盆的端了进去,又一盆盆的端了出来,可里面仍旧没有半点声响。眼见着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小哑巴这下是真的急了,拽着岑商就要往里面闯。岑商哪里会想他这么莽撞,立即拦着他道:“你给我冷静些,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知芜早就告知我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给我好好地等着。”
可就算如此说,小哑巴依旧是忐忑难安,岑商只好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要知道,生产时候的疼痛,就连你我也未必能忍的住,画棠此番不声不响的忍着,就是为了能够为了攒些力气,生下孩子,这份坚韧,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且等着吧!”岑商说完,拍了拍小哑巴的肩膀。
小哑巴这才震惊下来,这是这还没冷静多大一会儿就听里面喊道:“画棠,醒醒?画棠!”伴
随着几声呼唤,门也从里面打开了,小哑巴甚至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婶子跟岑商说了什么,一转身就钻了进去,二话没说就来到了画棠的床前。
知芜和李嬷嬷都被这个忽然创进来的人吓了一跳,李嬷嬷立即上前往外拽着小哑巴道:“这是产房,快出去。”可是任由李嬷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小哑巴就是守在床前纹丝未动。
“李嬷嬷,别管他了。还是说说画棠的状况吧!”
听到岑商这么说,李嬷嬷才放下小哑巴,皱着眉头回答道:“难产,胎位不正。最主要的是,时间太长了,画棠现在没了力气人也痛晕了过去。”
“孩子怎么样了?”岑商回头看了一眼知芜道。知芜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摇了摇头道:“破水的时间太长了,要是在不生下来,怕是会窒息。”
小哑巴跪在画棠的身边听着这几人的对话,整个人跌坐在那里,不停的发抖。岑商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看了一眼知芜道:“准备麻醉药物,和止血的药。给刀具消毒。陈婶你出去继续烧水,李嬷嬷准备好孩子的被子。”
“你这是要?”知芜听着岑商的吩咐,抖着嗓子问道。
“剖腹!”岑商坚定的道。
“什么?不成,这太残忍了!况且,这也有违人道啊!”林嬷嬷立即出声反对。岑商看了她一眼道:“我只救人,从不管什么人道!”若是人都没了,还谈什么人不人道?
这时候,一直握着画棠的手发抖的小哑巴立即抬头看了一眼岑商,岑商对他勾了勾嘴角,然后走到他身边,为他解开了穴道,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本来不会说话的小哑巴,立即出声问道:“你有几成的把握?”
岑商看着他道:“我不知道,但至少比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好。”
“我相信你。”小哑巴说道。
“谢谢!”岑商道:“你现在就陪着她说说话吧。虽然她不说,但是我还是知道,她是想要你一直陪着的。”
小哑巴点了点头,编在画棠的耳边缓缓地开口。说的,也都是一些过去的事。
岑商已经准备就绪,李嬷嬷也被她赶了出去,现如今整个产房里,算上画棠也才就四个人。小哑巴不敢看岑商的方向,只是不停的跟着画棠说话,就算声音抖的连自己都别不出来。
岑商之前并没有在人身上做过这等手术,说不慌是假的。但好在有知芜在,知芜先在画棠的肚子上摸了一摸,找准了位置才让岑商下刀,免得误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过了一刻钟,随着第一声啼哭想起,整个房间内的气氛才算是不那么僵硬。知芜将孩子包好后,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婴儿床里面。就在此事,又迎来了第二声的啼哭。随着第二个哭声的想起的同时,小哑巴,不由得抽泣出声。岑商正在将腹内的杂物导出,却发现似乎还有一个小生命在娘亲的肚子里。岑商不由得吃惊道:“知芜,快!还有一个孩子,是三胎!”
这时候,就连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画棠身上的小哑巴都不由得看向岑商。第三声啼哭的传来,整个屋子的人都隐隐有了笑意。
岑商将画棠身上的刀口缝合之后,才抽出空来看了一眼三个小家伙。一脸羡慕的拍了拍小哑巴的肩膀道:“啧啧啧,你这是修了几世的福啊!”
小哑巴的眼中还挂着泪,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按捺不住。扫了一眼并排躺在拥挤的小床里面的三个襁褓,心中还是担忧的问道:“她是不是也没事了?”
“也说不上没事,这肚子上的伤口怕是够她疼上一阵的。”岑商笑着道。至此,小哑巴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不去看看吗?等画棠醒来,你怕是没有太多机会亲近他们了。”岑商指着婴儿床道。
小哑巴点了点头,想要起身去看看那三个小娃娃,但却因为刚刚一直在绷着一本神经,先在忽然放松下来,才发现腿软的有些站不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