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夏妈妈在大门处翘首以盼，看见马车下来，就跑过去，蹙眉询问：“怎么回事？不是让早一点过来的吗？”

容忱抿了抿嘴唇。

看起来脸色很是不好，似乎一夜未睡。

夏妈妈不由得疑惑了。

等回头再去看的时候，不见清欢，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显。只等这边准备好，又让王大奶奶跟着一起去做个全福人之后。

夏妈妈就同丹阳公主说一声，匆匆往府里赶去。

香浓端着药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被看见，忙喊了一声：“香浓。”

香浓扭过头，见是夏妈妈，立马屈膝行礼，手上的汤药端得稳稳地，丝毫没有洒落出来。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情注意这个。

夏妈妈走近问：“出事了？”

香浓含糊嗯了一声。

夏妈妈神情肃穆，两个人边说边往里屋走去。

清欢正同幼圆说：“去看看香浓来了没，折腾了这么久了。喝完药总算是可以让瑾哥儿好好休息休息了。”

正说话的时候，夏妈妈掀了帘子进屋。

清欢先是一怔，随即委屈地叫道：“夏妈妈，你回来了。”

夏妈妈点点头，看向容瑾。

“现在好多了。”

“哪里是好了。”夏妈妈心疼地说道；“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一天一夜就这样没了。那该死的贱婢，真真是……”

“夏妈妈，你回来就好。帮我看看瑾哥儿吧。”容忱走后，在许岚那边发生的事情，很跨就有人过来通禀。

清欢既然知道容忱已经做了处理了。

想着还是不出事来得好。

再加上她如今哪有这些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

夏妈妈点点头。

心里微微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昨天就不离开了。可她就算不离开，说不得也是如此。可到底心里也是不好受。

容瑾喝了药哼哼唧唧地睡着了。

夏妈妈看着清欢眼睛下乌青色很是明显，忙让她去休息。

清欢点点头。

想着好好休息一会儿，晚上的时候也好守着。

“那我先去休息了。”清欢歉意地说道。

夏妈妈摆摆手：“你去吧。”

清欢微微一笑。

思绪有些飘得颜珺那头。

原本是想陪着一起去的，到底是不能如意。心里只觉得可惜地很，要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如此呢。

颜珺心里装了事情，下定的时候，只能勉强扯了笑容出来。

落在侯府里的人眼里，自是他不满意这门婚事，有嘲讽地人，也有拍手称赞的人。下定之后，容忱坐在椅子上喝茶。

王大奶奶笑着说道：“既然定了也就是成了。只是……两个人总不能真的到了嫁娶那一日，才认识对方吧。”

言下之意，是希望让双方见上一面。

颜珺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就有人引了她去后院找乔楚。

乔楚正端坐在屋子里，听到脚步声后，心里隐隐开始也有些紧张起来了。

房门被推开。

随即听到一道男声：“那么就站在门外吧，我说完话，就出来。”

乐山乐水笑着应是。

颜珺半阖着房门，往屋子里走去。

“你……”

乔楚抬起头。

颜珺心噗通噗通跳，等了一会儿才道：“你再等几个月吧。”

乔楚先是微讶。

随即笑了。

她觉得她似乎明白了颜珺的意思，是让她在忍上几个月，随后被他娶走吗？

“好。”

颜珺清了清嗓子：“那我先走了。”

乔楚听出他话语里的一丝急迫，不由得起了疑心。

颜珺摸了摸鼻子，转身就要走。

“等等。”乔楚喊了一声。

颜珺怔忪在原地。

乔楚低着头走过来，似乎把什么东西塞了过去后，才转身：“走吧。”

颜珺嗯了一声。

等出去之后，发现是一个宝蓝色的荷包，嘴角终于是浮现了笑意。

乔楚等人走后，才找了丫鬟来问。

“也就是说容夫人没有过来？”

“灰姑娘的话，是的。就是那容大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碧紫很是焦急：“是不是她们家不乐意，可也不能这样啊。”

她在外头的时候，可听到别的下人嘀嘀咕咕地呢。

乔楚摇摇头：“你别多想。”

她自信自己那一天，应该是让容夫人满意的。再者颜珺方才的模样，似乎也不是因了自己的原因，想到清欢没有过来。

乔楚琢磨着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过了三日，就有外头的人通报说容家来人了。

乔楚正想过去。

就看到一个年轻妇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见过乔姑娘。”

乔楚怔怔地望着她。

“乔姑娘叫我容全家的就好了。”蔓草笑着说道。

乔楚点点头：“容全家的，您今日过来这是？”

蔓草掩着嘴笑，目光往带路的人那边轻轻一瞥。

乔楚就把她引到屋子里面去。

“就在这坐吧。”

乔楚屈膝行礼，只坐了一半的位置，整个身子挺得直直地：“夫人前些日子没有来，心里过意不去，这才让我过来看看。”

乔楚目光一转，笑着说道：“不知道容夫人可好？”

“我们夫人好着呢。”蔓草点点头：“只是有些累而已。前几天小少爷生病了，一时走不开。这才只能让我们老爷带着小舅爷过来。事后，夫人还道着可惜的。原本专门让人做的新衣服，也只能等着下次的时候穿了。”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清欢并不是不愿意来，相反的对此还是很热情的。只是因着容瑾的生病，才来不了。乔楚稍微一想，就能理解里面的意思。

闻言担忧地问道：“那瑾哥儿可还好？”顿了顿说道：“我这有些燕窝……”话音突然一停，随即懊恼地说道：“也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吃，要不我先让大夫过来看看。若是可以的话，在让人送了过来。”

蔓草笑着摇头：“府里不缺燕窝。乔姑娘的心意，夫人若是在知道了肯定欢喜。”

乔楚抿着嘴笑。

蔓草说了一会儿的闲话。

乔楚有些回答了，有些没有回答。

蔓草倒是没有不好的想法，只是突然问道：“听说姑娘的绣活不错。”

乔楚一怔。

蔓草朝她笑了笑。

乔楚这才反应过来，起身去了箱笼里亲自挑了几只荷包出来，又有一只小包袱：“我……我做了几双鞋子。”

蔓草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接过来。

“这就是她做的？”清欢先是拿了几只荷包仔细看了起来，才啧啧说道：“要不是珺儿是我的亲弟弟，我都要说他了。哪里来的运气，竟能娶到这般本事能干的妻子。”但看着绣活，就是个了得的。

还是前几天，颜珺得意地故意过来显摆。

清欢想着总不能是他府里的那几个丫鬟做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乔楚一人。如今看了这绣活果然是真的。

“那也是夫人的运气。”蔓草说道：“这弟妹好，夫人出去了也有面子。”

“可不是。”清欢抚掌大笑：“原本这已经定了亲的人，送些小玩意也是使得的，不过到底要有个中间人才好。”

清欢拿开包袱里面看到三双鞋子，其中两双是男子的，一大一小。清欢挑出小的那一双，又包了几只从乔楚那边拿过来的荷包：“回头让人送过去，就说是姐姐给他的。”

蔓草笑着应是。

清华现在心情是不错。

容瑾已经完全康复了，现在又得知颜珺和乔楚二人之间至少是有好感的，哪里会不高兴呢。

……

“’混蛋。”王蔷一个用力，把圆桌都推到在地上。

一屋子的丫鬟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

“竟然跑走了。”王蔷满面怒火。

派过去找颜玮的人送了信回来，不只那个贱婢和她肚中的孩子，就连颜玮也是不见了。就连想要去打探人去了哪里，都被人暗中阻拦了下来。

可王蔷记得明明前些日子，看到大太太送了东西出去。

已经死了一个女儿了，剩下的除了颜玮还能有谁。

王蔷恨恨说道：“死老太婆，真是没安好心。我才是她正经的媳妇。”却不想想，媳妇哪里比得上儿子来得亲。

“大奶奶……”

王蔷冷哼一声。

虽说如今府里的中馈已经全全是她掌握着，可几个妯娌没少在背后嘲笑自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如今那边都是有了孩子。

更甚至连个才十一岁的颜珺都要有了孩子了。

王蔷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走……”

王蔷转身就要往外头去。

屋子里的下人面面相觑，半晌后才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王蔷一路面色铁青地往荣寿堂里过去。

王妈妈正好看见了，立时觉得不对，先一步进了屋去找老太太。

颜老太太正询问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一声高亢的哭喊声音。

“快去请了她进来。”

王妈妈应了一声是。

没一会儿，王蔷就泪流满面地走了进来。

“老太太，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不活了……”王蔷苦着喊着扑到颜老太太面前：“既然容不下我，何不如给一份休书，孙媳妇宁可自请下堂并是了。何苦这样对我，一家子都在防着我一个人呢。”

“这是怎么了？”颜老太太听得满头雾水。

王妈妈扶着王蔷坐好，又倒了一杯茶：“大奶奶，先喝点茶，咱们慢慢说。”

颜老太太也是连连点头。

其实内心里是真不希望有什么事情出来。如今颜家最后一个投资都没了。六姑娘走了之后，汝阳伯府那边只是派了个下人说一声，

其实的就一点意思也没有。

说来还不如去了容府，至少还让个丫鬟去看望，顺带把六姑娘的骨灰盒都带了出来。只是颜家这边自然不肯承认。

最后只得清欢让人去找了一块地，安葬了六姑娘。

用得都是她当时里给的那些银子，倒也不算是什么事，但到底连着几个姑娘都没了，颜老太太年纪又大了。

越发的相信天理循环，报应的事情。

这些日子，说来她也是睡得不好。

王蔷抽抽噎噎地喝着茶水。

王妈妈已经出去，叫了跟着她来的下人问话。

这些下人一早就被王蔷敲打过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自然也是明白的一清二楚。王妈妈只是从她们口里知道，王蔷好心送了东西去给颜玮，哪知道根本寻不着人，几番打探之后，知道人去镂空了。

可明明……大太太前些日子还送了东西出去。

顾而……

有些话，不用王蔷说，王妈妈就已经联想到了。

王蔷垂着头，感觉到王妈妈去而复返，随之余光瞥见她走到颜老太太身边耳语嘀咕。王蔷努力抹去嘴角的笑意。

砰地一声响。

颜老太太重重地捶在桌子上：“去把大太太给我请了过来。”

等王妈妈又一次出去之后。

王蔷才抬头含泪说道：“老太太，或许母亲也是不知情的吧。您……您可别因此生气了才好。媳妇……孙媳妇只是心里难受。如果可以的话，孙媳妇私心自然也是希望跟着大爷一起去往任上。可……我怎么说也是嫡长媳妇，本就该孝顺祖母、公婆才是。且家里妯娌之间的关系，也需要我来协调。原想着大爷去个几年也就回来了，心里纵使难受不舍，可还是忍了下来。哪里……哪里知道大爷竟然这般不待见我。”

颜老太太面色阴沉。

她更加恼的是，颜玮的行踪，竟然没有和她说起。这着实打了她一巴掌，让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和威严受到了威胁。

至于王蔷说的那些话。

听一半也就可以了。

然而王蔷需要的也仅仅只是这么一半，只要颜老太太听进去了，她的计划也就完成了。而显而易见的是，颜老太太估计现在是气得不轻了。

王蔷心里只觉得一阵痛快。

她自然是恨着的。

大归之人，也是要给娘家嫌弃的。顾而她不会真的想着求去的事情，只不过以退为进，逼一逼大太太。

至少也要让她知道颜玮如今的行踪。

大太太被叫了过来。

王妈妈低着头。

颜老太太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你有什么话要说？”到底是娘家的内侄女，又是府里的大太太。

更要紧的是两个人都有同样的一个身份，那就是王蔷的婆婆。

颜老太太心里滔天怒火，却也在大太太面前收敛一二。

大太太摇摇头。

“你……”颜老太太胸口起伏。

王蔷忙道：“老太太，可不能气着。”

大太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王蔷目光微垂。

“颜玮的事情呢？难道你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大太太微微蹙眉，良久后才说道：“恭喜老太太，您如今是当曾祖母了，玮哥儿有了一个儿子。”

颜老太太先是一喜，随即板了脸色。

但这一变化，王蔷并没有错过。

王蔷垂泪不语。

大太太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到底是大妇，那孩子日后也是叫你嫡母的，且放宽了心就是了。玮哥儿的事情，也不是我硬要瞒你。这是他自己的意思，我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哪里会不听她的话。”

“可是母亲……”王蔷叫喊道：“那也不该断了联络吧。我这样的大奶奶当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

“你是说要休书吗？”

王蔷身子一僵。

大太太道：“我们颜家没有休妻的先例。”还不等王蔷放松一口气，又听她说道：“但是如今那么夫妻二人分开两地，若是你真希望如此的话。我就是豁出去，不要了脸面也会去封信吩咐玮哥儿给你一封休书。”

“就权当看做你这些年做事的回报吧。”

王蔷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太太，半晌后，惨淡一笑：“母亲，你在说笑吧。我……我又怎么会愿意夫妻和离呢。”

“这样就是最好了。”大太太不等她说完点点头：“我知道你示好的，不然府里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快全交给你来管。”

王蔷恨不得咬下一口银牙。

“母亲，那大爷如今是去了哪里。”望着大太太森冷的目光，僵笑道：“儿媳妇想着这三年一任是朝中固定。大爷三年之期未到就换了地方，会不会被人告了上去，那可就……”

颜老太太听得直皱眉。

“放心吧。”大太太笑了笑：“自然是妥当了才走的。”

“莫非是七妹妹帮的忙。”王蔷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地，脱口而出。

大太太闻言一愣。

王蔷立刻想到了。

颜老太太自然也是猜到了。

王蔷咬唇说道：“七妹妹，她会不会别有用心。”

只稍微这么一提。

颜老太太就已经面色沉重。

大太太恨不得一口咬下王蔷脸上的肉，这儿媳妇真真可恨。

“你先回去。”颜老太太阴着脸吩咐王蔷。

王蔷楚楚可怜地望了大太太一眼，才掀开帘子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颜老太太和大太太，就是王妈妈也被请了出去。

“你明知道的。”颜老太太说得含糊而又肯定。

大太太抿了抿鬓角：“可我相信她不会去害玮哥儿，从前的时候，这两兄妹的关系就是不错的。再者她出嫁前，儿媳妇同她关系也是缓和了许多。”

“可……那是她不知道那件事情。”颜老太太心急脱口而出。

“这……”大太太犹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