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虞走过去用手勾起湿答答的外套拿到了洗手间用洗衣液泡上,今天太晚了,况且衣服洗了也不见得能干。
许江南还在厨房洗碗,秦虞出神的望了望窗外,又望了望黑色的行李箱,眼底有光闪过,如同夜阑的星子一般。
半晌,回了卧室抱了一床被子走出来。
沙发上,秦朗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电视,秦虞将被子放在秦朗的身侧,拍拍秦朗的脑袋,“快十点了,你该睡觉了。”
秦朗看了看一旁的被子,眨巴了眨巴眼睛,“妈妈,那个叔叔今天晚上要睡在咱家吗?”
“嗯,雨太大了,叔叔没地方住。”
“为什么不让叔叔住酒店?”
秦虞又有种想要把秦朗拎起来塞回肚子里重生一遍的冲动了。
“因为外面雨太大了,叔叔不方便找酒店。”
“妈妈,我都知道的,其实是因为你喜欢叔叔所以舍不得赶他去住酒店对不对?”秦朗眼睛黑亮,像是会发光的宝石一样。
秦虞盘腿在秦朗身侧坐下来,“你知道什么事喜欢吗?”
“知道,幼儿园的小姑娘们都想亲我,这就是喜欢,她们都喜欢我”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秦虞快要炸毛,看来她很有必要找个机会好好扳正一下秦朗的三观。
“婉婉阿姨告诉我的。”
秦虞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一句,“顾——碗——碗。”
从今往后,她发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把秦朗交给顾婉婉这个不靠谱的闺蜜带了,再这么下去,秦朗就该早熟的没边了。
“以后不许听你顾阿姨胡说八道,要听妈妈的话,记住了没有。”
秦朗有片刻的迟疑,他在怀疑秦虞的智商。
秦虞掐了掐秦朗白白嫩嫩手感好的跟牛奶一般的脸蛋,“记不住的话以后就没有海贼王可以看了。”
秦朗郑重点头,“妈妈,我记住了,记得可清楚了。”
秦虞满意的点头,抬手关了电视,随手夹起秦朗去了卧室。
安置好秦朗以后,轻轻的关上了卧室的门走了出来。
许江南已经忙完坐在沙发上喝水,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一张英俊的脸看起来愈发的柔和。
见秦虞走了出来,拍拍身侧,示意秦虞过来坐。
秦虞难得的乖巧,径直走过去坐下。
多多少少是有些拘谨,毕竟是八年没见的人,秦虞没有办法像是从前一样自然的坐在许江南的身侧,更没有办法想从前一样自然的窝在许江南的怀里,那样满心欢喜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过去。
许江南视线直直的落在秦虞的脸上,眉眼间染上一层雾气,说不出来的自责,“小虞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
秦虞扪心自问。
她不知道。
她只记得,许江南离开的那个夏天,一整个暑假她都钻在屋子里掉眼泪,记忆里,那个夏天永远没有明媚的阳光,空气里永远漂浮着一股绝望的气息,似乎到现在都嗅得到。
她不是没想过,倘若那年许江南没有走,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她已经嫁给许江南,或许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和秦朗一样可爱的宝宝,或许她不用颠沛流离这么多年。
刚刚生下秦朗那会儿,她白天去工作,夜里照顾秦朗,整宿整宿的不能睡,累到每一根神经都麻木,生活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没有光亮,深夜里,她蜷缩在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上望着窗外的月色时,她总是想着有谁可以出现给她一个依靠的肩膀,想着有谁可以对她说一句秦虞,别怕,有我在,可是从来都没有,她一个人撑过最苦最难的岁月,一个人跌跌撞撞,一个人活成现在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生活的磨难没有将她击垮,所有的痛苦过后,她不再害怕,她已经变得麻木,纵使有一天生活变得更糟,她猜她也一定捱得过去。
好与不好,已经无谓。
许久,抬眼看向许江南,笑了,“我过的很好。”
许江南却缓缓伸手握住秦虞的手,眉眼间满是心疼,“小虞儿,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爱逞强。”
许江南的大手温热干燥,秦虞却觉得手心滚烫的吓人,莫名的排斥感从心底衍生出来,让她想要把手从许江南的手中抽出来,可他攥的那么紧,紧到她的手指摩擦着他的每一条掌纹,无法抽离。
气氛有些尴尬。
许江南再开口时,落在秦虞耳畔的是愧疚和自责,“小虞儿,对不起,那年我不该离开你,是我不好,我后悔了,现在我想把欠你的这些年全部补回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窗外是沙沙的雨声,秦虞忽然就没由来的心烦意乱起来,那些绵密的雨丝好像通通落尽了她的心底,交织缠绕,一片混沌。
她发现,自己不知所措了,对着曾经深爱的许江南,她茫然了。
是因为宋漠吗?
眉眼低垂,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失了焦。
许久,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许江南的掌心抽离,站起身来,“我累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被子我已经帮你拿来,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你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了。”
话落,秦虞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从沙发到她卧室不过短短几米的距离,她三番五次的险些将自己绊倒。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躲避什么,八年前她无数次的渴望着许江南忽然有一天回来跟她说这么一句,八年后,时过境迁,许江南终于回来,这句话如约而至,她却不想听了。
是他们彼此变了吗?
还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个宋漠?
这夜,秦虞彻夜无眠……
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停了。
秦虞缓缓睁开眼睛时,已经有暖阳透过窗帘落在她的脸颊和凝白的双肩,千丝万缕,如同细碎的金子一般,眯着眼睛,空气里可以看到漂浮的细小灰尘。
头疼的厉害,脑袋里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要命。
鼻子也不通,似乎是感冒了。
蹙了蹙眉头,视线下意识的落在墙上的钟表上面,很清楚,已经是9:5了。
9:5……
秦虞的脑袋似乎被人重重的砸了一下,下一秒,披头散发的从床上蹦了起来。
秦朗上学迟到了!她上班也迟到了!要死了,要死了!
刚刚把脚塞进拖鞋直起身来,还没待迈步,大脑一阵眩晕,就差两眼一黑就摔地上给摔脑残了。
秦虞急中生智,俯身扶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好一会儿,再睁开眼时,视线里的事物才慢慢透出清晰的轮廓来。
她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保温杯,旁边几粒黄色的黑色的药片,看起来很像是毒药,另外还有手机,手机下压着一张大纸。
秦虞抬手摁着脑门跌回床上,拿开手机,取出压在手机下面的大纸。
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连四分之一的纸面都没占用,很清秀的字迹,透过字迹能想象出拿笔写字之人的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