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两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二人虽然面貌平凡，却英气勃发，令人不禁侧目而视。

二人正是青音师徒。

越靠近平阳，琉菲的眉头皱得越紧，沿途都是扶老携幼，衣衫褴褛的灾民，赵慎，他在干什么？

这次受灾面积很大，距离平阳还有三百多里地，这马就不能骑了，他们准备把马匹存放在凉州最大的客栈里，找一条船顺着大清河赶赴平阳。

听说平阳现在已经变成了水乡泽国，农田全部被淹，庄稼颗粒无收，平阳刺史柳景据说已经在这次洪水中丧生，上佐也是下落不明，整个平阳，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一听说要去平阳，船夫们直摇头，平阳的房子，基本上都被洪水冲垮了，能跑的，基本上都跑出来了，跑不出来的，也只有等死了，尤其是天气越来越热，很有可能爆发疫病，现在去平阳，九死一生。

即使出再高的价钱，他们也不愿意去。

无奈，两个人只好出钱买了一条船，准备自己摇船去，三百里路，水上走会很危险，船夫们都好心的劝告二人千万不要去冒这个险。

师徒二人并为将之放在心上，笑了笑，买齐了东西，二人上船离去，岸边的船夫们担忧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啧啧叹息，在他们看来，这二人定然是有去无回了。

“师父，我们这样摇船，几时才能到啊？”

“最迟明天晚上也能到了，别着急。”

“怎么不着急，你看看这一路上全是灾民，比我们那年在战场上看到的还要凄惨。”

青音叹息了一声，点头道：“听说当今皇上每年都会拨款治理大清河，却无法抵住这河水泛滥，我看，十有八九，是被那些贪官据为己有了。”

一时间，曹非豪气冲天，朗声道：“师父，等我休了那个混账王爷之后，你我就一同走遍大宋江山，除尽这些贪官恶吏！”

青音宠溺的一笑，点头道：“好，你去哪里，师父都会陪着你。”

“还是师父对我最好，你不知道，在王府那些天，我烦都烦死了，好不容易脱身了，心情真好。”

青音失笑道，“你把王府里的那些女人折腾得还不够过瘾吗？也不知道荔枝能不能对付那些女人？”

“师父但请放心，荔枝经常扮作我的模样，就连爹爹也分辨不出，更不要提那些老女人了。”

青音摇摇头，笑道：“若赵慎知晓真相，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师父，我们不要提他了，想起那个烂人，我就心里不舒服。我来摇一会儿，师父歇会儿。”不由分说，曹非抢过青音手中的船桨，用力摇了起来。

果然，第二天黄昏的时候，两人便到了平阳城外。

平阳城内的积水已经越过一些低矮的屋顶，稍微高一些的屋顶上，几乎都站着人，看到有船进来，都喊叫着要吃要喝，看他们一个个面有菜色，骨瘦如柴的，一定是熬了很久了。

曹非看的心中凄惶，拿起船上的食物，足尖轻点，跃上最近的屋顶，把食物分发给众人。

众人吃的狼吞虎咽，有人差点噎着，曹非心疼的劝慰道：“我的船上还有，你们不要着急，慢慢吃。”

当中有一人，生的膀大腰圆，满脸的胡须。虽然面黄肌瘦，却依然比别人要有精神。

他看了看曹非，恭敬问道：“这位公子，你们从何而来？”

“我们从京城来，正好，这位老哥，你可知敬王爷在哪里？”

“敬王爷？”那人呸了一声，鄙夷道：“我们在这房顶上等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到一个当官的。现在城里到处大水漫漫，当官的早就跑了。”

“这位大哥贵姓？”

“小哥你客气了，在下姓曹，单名一个虎字。是这平阳城的捕快。”

曹虎哈哈大笑，真是太巧了，“曹大哥，原来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我也姓曹，曹非。”

曹虎伸出大手，握住曹非，朗声大笑道：“兄弟，幸会了。”

曹非算了一下时间，赵慎他们人多，又带着赈灾用的东西，脚程应该比他们慢。

可他们师徒二人为何一路上都没有见到赵慎呢？赵慎到底去了哪里？

曹非还真是误会了赵慎，赵慎一行人的确走得很慢，一边抚慰灾民，一边召集附近的兵马，派兵丁们去加固大清河河堤。

曹非他们一路疾驰，并未留意赵慎的动向，只以为赵慎不顾灾民死活，跑到一旁歇凉去了。

曹虎上了他们的船，帮着曹非分发食物给灾民。

只可惜他们准备的食物再充足，原也不过是为了二人准备，现在城内人数众多，就是再有上百船的食物，也不够分发。

曹虎摇着船，师徒二人则在房顶上飞来飞去，把低处的人救人。

天渐渐黑了，曹虎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屋顶，三人就在屋顶上凑合了一夜。

天亮以后，曹非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看拴在树干上的空船，叹了一声，现在，她也要饿着了。

“菲儿，师父给你留的。”青音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饼，递给曹非。

“师父，只有这一个吗？”

“只有这一个。”

“那你怎么办？”

“师父饿上几天也没有关系的。”

曹非刚想把烧饼掰成两半，余光扫到了正在吞咽的曹虎，苦笑一声，分成了三份，强迫二人跟着她一起吃了。

“菲儿，我们还是去看看大清河吧，听曹虎说，第二次洪峰马上就过来了，或许，赵慎就在那里。”

曹非点点头，但愿赵慎在那里，否则，她会更加鄙视他！

三人出了城，直奔大清河上游方向而去。

视线所到之处，水雾茫茫，树上，房顶上，到处都可见到幸存的灾民。

有一头山羊，不知为何挂在了树上，看到人来，咩咩的叫个不停。

“菲儿，为师去吧。”青音拦住曹非，飞身上了树，抱下了羊儿。

曹虎羡慕的说道：“曹兄弟，你们师徒真是好武艺，曹虎就是练上一百年，也不及你们师徒一个脚指头。”

“曹大哥，等到洪水退去以后，我教你几招。”

“当真？！”

“当真，我曹非从不骗好人。”

曹虎嘿嘿一笑，憨声道：“小兄弟说话还真是幽默，你只说不骗人不就行了，为何要说不骗好人。”

“曹大哥你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不知道，小兄弟你们自京城而来，定是好人。”

“曹大哥，你这捕快怎么当的，从京城来的就是好人了，怪不得十几年你还是一个捕快。”

曹虎频频点头笑道：“兄弟，我们捕头也是这样说的。他说就是我走不动了，也是一个捕快命。”

“大哥，我给你一个忠告，人不可貌相，以貌取人，最是害人，以后，看人要看眼睛，眼睛清亮的，说话时敢与你对视的，才是好人。”

曹虎闻言，凑近曹非，直视曹非的眼睛，冷不防被青音用手拎起，扔到了一旁。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没事，菲儿，以后不要胡言乱语，曹虎，摇船，我们走。”

曹虎吓出一身冷汗，点点头，赶紧摇船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