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法躲避,裴以宁只好又转身回去,略微点头道:“二少爷好。小女子裴以宁,是五姨娘的外甥女。”
“五娘的外甥女?”那少年眯着一双不安分的眼睛,一步步踏着醉步走向裴以宁,上上下下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一遍,才色眯眯道:“美人,果然是美人。”
见二少爷步步逼近,最后竟伸过手来要拉她,裴以宁惊得连忙猛地双手往后一甩,急速后退几步,言语间多了几分不悦,“二少爷,您喝多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双手抓了个空,那二少爷也不恼,反而笑得更肆意,“若有美人在怀,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人儿躲什么?难道我配不上你吗?”
裴以宁慌乱地连连闪躲,想趁机寻了退路避开这个浪徒子,但那二少爷却好像悉知了她的心思一样,步伐虽然凌乱踉跄,却偏偏次次堵住了她的去路。
远远的有丫鬟经过,裴以宁如获救命稻草,求助地望着她们,但那两个丫鬟却脖子缩了缩,停住了脚步,不敢干涉。
裴以宁苦笑一声,丫鬟怎么敢干涉主人的事情?
无法,她只好放弃躲闪,趁那二少爷不注意,猛地推开了他,叱道:“二少爷,请你自重!”
由于此次任务接得匆忙,她还来不及拿到沈府的背景调查资料就下了山。大概是因为有楚青合接应,鬼卿也并未向她提起过沈府的其他情况。而自入府来,又一连发生了许多意外,以至于楚青合也没有过多向她分析沈府的情况。
比如这个四姨娘的儿子沈世秦,她也只是在初入府遇到四姨娘时听到楚青合提及过,原以为会是个不相干的人物,却没料到,堂堂儒雅翩翩的大少爷沈薄言,竟然会有一个好色淫逸的庶弟。
被一个小小的外来女子喝斥,沈世秦这回倒真有些恼怒了,“贱蹄子,别给脸不要脸!”
恰在这时,院子里急匆匆走过来一个丫鬟,见裴以宁与沈世秦起了争执,大为失色,连忙过去扶住醉醺醺的沈世秦,好声道:“二少爷,您怎么又喝醉了?这要是叫四姨娘知道了,可定免不了一番责罚呀。二少爷快回去洗漱洗漱吧!”
谁知沈世秦正在醉头上,又吃了瘪,哪里听得进那丫鬟的劝说,反而越发生气,用力甩开那丫鬟的手,骂道:“小小丫鬟也敢来多管闲事!我沈世秦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全都要爬到我头上来了是不是?”
听到这话,那丫鬟脸上划过一丝受伤之意,“二少爷,婢子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给我滚开!”
看着那丫鬟默默地退到一边,犹豫又不忍的样子,裴以宁不禁又皱皱眉。
这丫鬟与沈世秦,怕是情谊很好。不然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会轻易因为主子的一句骂言而感到难过。
这个沈府,果然处处都是秘密。
解决了那多事的丫鬟,沈世秦似乎心情有些好转,又笑眯眯地望着裴以宁,因纵酒过度而变得通红的脸颊尽是情欲,“美人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呀,跟本少爷回房……”
“啪!”未及沈世秦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骤然响起。
裴以宁望着自己已经收回来了的右手,顿时怔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二……二少爷……”
而沈世秦也是一样愣在原地,他完全没意料到裴以宁竟然会忽然扇他,一种强烈的耻辱感涌上心头,回过神时已是勃然大怒,直冲冲地往裴以宁身上扑去,“贱蹄子,今天要是收服不了你我就不叫沈世秦!”
“二少爷!”那丫鬟吓得面如死灰,不顾沈世秦之前的怒骂,想都没想便也冲过去,挡在裴以宁面前,死死拦住沈世秦,急得快哭了,“二少爷,不能!”
“滚开!”沈世秦嫌恶地用力一把扯开那丫鬟。
那丫鬟虽干惯了粗活,但毕竟是个瘦弱女子,哪里抵得住沈世秦这么用力拉扯,竟跌跌撞撞地甩了出去,猛地撞在连廊的彩柱上。
一声闷响吓坏了裴以宁,看到那丫鬟无声无息地顺着彩柱慢慢跌了下去,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也顾不得跟前的沈世秦了,连忙奔过去扶起那丫鬟。
“寻月!”下一秒,沈世秦也反应了过来,醉意即刻醒了大半,知道自己闯了祸,也不敢再有造次,满脸慌乱地跑过去查看那丫鬟的伤势。
见那丫鬟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前的伤口血流不止,沈世秦越发慌张,高声四处胡乱叫喊:“寻风!寻风!快去请大夫!”
“何事如此吵闹?”内院院门处又传来一声沉稳的男声,不解中带着些许不悦。
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裴以宁却是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急急答道:“大少爷,寻月受伤了!”
“怎么回事!”听到是受了伤,沈薄言脸上那抹不悦顿时散去,加快步伐踏进了连廊。
而沈世秦见是沈薄言赶了过来,顿时身影一僵,那发白的脸色又苍白了些许,眼眸里还隐隐有些黯然,只是裴以宁心中担心着丫鬟寻月的伤势,竟不曾注意。
“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扶人?”
沈薄言一出了内院就已经发现了站在远处遥遥看着的那两个丫鬟,见她们一直张望着,就是不上前来,顿时就冷了脸,“府里养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看热闹的!”
大少爷不怒自威,那两个丫鬟吓得战战兢兢地疾步而来,甚至都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多说一句,便利索地一左一右扶着寻月回了沈世秦的怀信院。
沈薄言转身欲跟上,想了想又转过身来,淡淡地望了沈世秦一眼,道:“裴姑娘是沈府的客人,更是五娘的外甥女,二弟还请收敛品性,别坏了沈府的名声。今天有丫鬟忠心为你,不至于惹下大祸,不然看谁替你说话。”
看沈世秦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沈薄言不用多问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个庶弟,早就臭名昭著了。
有沈薄言在场,沈世秦也不敢放肆,眼底虽是仍有不甘,但还是听话地应了句,“知道了,大哥。”
因有伤者,沈薄言也不好过多寒暄,只是嘱咐裴以宁几句,便拉着沈世秦离开。
裴以宁望着那兄弟俩的身影,忽然有些疑惑。
沈世秦对沈薄言的谦卑,好像并不仅仅是庶子对嫡子那么简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