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神色悲痛,沈庆却是一头雾水:“青合,这是怎么了?”
“老爷,三年前,姐姐和姐夫便是死于邝天华兄妹剑下!那时宁儿恰好不在家,才幸免于难!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凶手终于落网了!我怎能不激动?”
裴以宁悲伤地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因为怕姨母想起伤心事,就没敢跟姨母说,却没料到会被四姨娘撞见。相爷,凶手罪大恶极,请相爷一定要严惩!”
“竟然还有这一桩,真是罪不可恕!”沈庆拍案而起,“青合,裴姑娘,你们放心,邝天华和邝天芙既然已经落网,老夫一定会禀告皇上,严惩凶手,宽慰令尊令堂在天之灵。”
四姨娘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甘心道:“老爷,千万不要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啊!”
她满脸愤懑,指着裴以宁质问道:“你偷偷让苏荷出府去又作何解释?什么打听凶手身份,既然你早已知道,又为何还要去打听?即便是要打听,老爷和大少爷都知道,用得你让苏荷亲自跑一趟府衙?”
裴以宁忍着莫大的悲痛,细声答道:“四姨娘,那邝天华兄妹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此仇不共戴天,三年来我做梦都想着将他们绳之以法,如今仇人现身,当然是要亲自辨认过才心安。苏荷比我年长,对那两人的容貌记忆深刻,我让苏荷去打听有何不对?大仇大恨面前,即便情绪失控、一反常态,也是人之常情,还请四姨娘体谅才是。”
“好了,凤湘,别胡闹了,是真是假,让京兆尹再审审便知。还没定论之前,不要过分猜测指责。”
“我过分猜测指责?”听了沈庆这话,四姨娘眼里竟生了几分悲怆,“老爷,你轻易地就信了她们的一面之词,我有理有据你却说我胡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只知道偏袒赵佩兰,偏袒楚青合,如今还多了一个裴以宁!我孙凤湘和秦儿在你眼里,究竟还有多少份量?老爷,你不要忘了,是你欠我的,是你欠秦儿的!这份债,你永远都还不起,还不起!”
四姨娘越说越激动,最后竟也遏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起来。
望着不能自已的四姨娘,沈庆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抬眸却是一脸不悦,“四姨娘情绪不稳,知春,还不快扶四姨娘回去歇息?还等着下人们看主子的笑话吗?!”
“是!老爷。”见沈庆生怒,知春慌张地过去扶着四姨娘,也不管四姨娘还在叫嚷着什么,使尽力气硬拉着她出了书房,急急往后院去了。
楚青合和裴以宁奇怪地目送着四姨娘被硬拉着离开,耳旁还萦绕着她刚才的那番话。
似乎……有点不寻常。
看到两人脸上的疑惑,沈庆若无其事地摆摆手,道:“凤湘这么多年来骄纵惯了,你们别往心上便是。至于那两个凶手,他们自然会有应有的下场,你们安心吧。”
裴以宁两人也不多问,点点头便也告退。
不过,回去的路上,裴以宁却想起了初一那日,众人去在兰心院给赵佩兰请安,四姨娘一直明嘲暗讽的,赵佩兰始终当做听不见。回去后她曾问楚青合,四姨娘和赵佩兰之间是否有什么过节,楚青合却只说大概是她恃宠而骄,嫉妒赵佩兰正室的身份。
可是,那夫人赵佩兰眉目之间分明不像是隐忍懦弱之人,楚青合也说了赵佩兰行事雷厉风行、果断利落,只是这些年来疾病缠身才少于在府中行走。
那么,若不是赵佩兰有什么把柄在四姨娘手里,她为什么要如此忍着?
不过当时她想着大户人家,谁人没几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而她此次来,原本就不是要插足沈府的家务事的,便也不多纠结于此事,如今看来,倒必须解开不可了。
“姨母,那四姨娘,似乎真的与夫人有过节?”
楚青合皱皱眉,“这事怕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她顿了顿,忽然明白了过来,“我刚入府那会,她倒也不怎么为难我,也不与我争风吃醋,只是自从我与夫人走得近以后,她对我的态度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向来,她并不是恨我,她恨的只是夫人,连带和夫人走得近的人也一起讨厌了。”
“要想窃得沈庆的秘密,就必须向取得赵佩兰的信任。”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奈何四姨娘时常针对我,我也不敢有什么异常之举,生怕四姨娘在沈庆面前搬弄是非,引起怀疑。而夫人那边……她即便是待我亲近些,但也其实有很大的隔阂,毕竟,这几年她已经很少见客了。”
裴以宁双眉微蹙,道:“沈庆不禁纵容沈世秦,还纵容四姨娘,你入府六年尚且担心四姨娘的挑拨,更何况是我。就算我真的是清白坦荡、没有任何目的,被四姨娘说多了,府里的人也一样会有所猜疑,到时行动起来就更麻烦了。”
楚青合点点头,“看来四姨娘也是个阻碍。我寻个机会去探探她口风,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知道问题所在就容易解决了。”
裴以宁也略微点头,“听说夫人近来身体好了许多了,不知愿不愿意见客。若是她还像以前那样将我们拒之门外,要取得她信任也是个难题。”
“夫人倒也对你熬制的长生粥赞不绝口,相信她对你的态度会特别一点的。听说夫人很喜欢吃一种糕点,叫做玫瑰透花糍,不过这糕点极难制作,本为宫廷御用点心,后来传到民间。只是民间的做法,终究是少了些许要领,无论色香味都差了许多。即使是长信城最著名的糕坊,都做不出宫廷的那种味道。”
“玫瑰透花糍?”裴以宁摇摇头,她常年生活在灵笃山,对这些精致的点心终究是不太上心的。
“府上的厨师也是能做出精致的外形的,就是总也酿不出玫瑰的芳香,全被豆沙掩盖了,放多了玫瑰又失了精髓。”
“玫瑰的芳香?”听到这话,裴以宁一直紧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个并不难,交给我便是了,回头我让苏荷学学做法,苏荷那丫头,天生爱捣鼓各种点心。”
只要有弱点,就不怕攻不破她的防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