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谭有金下面的话让谭有昌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唉,你说你,也真够狠心的,就这么不要了爹娘。本来我们想着,就算你不要爹娘,我们兄弟们也是不能不要你这个五弟的。可是这既然都不是一个谭家的了,我们再好心,到别人的耳朵里也得传成是假好心。所以啊,哥几个商量过了,既然你都已经脱离了谭家,那么谭家原本的一切,也就都得收回来才行。要不然这知道的是我们老谭家心善,不知道的还都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谭有金说话的时候一脸的痛惜,似乎对失去谭有昌这个五弟有着很痛苦的感受一般。
可谭云还是看见了谭有金翘起的嘴角,甚至是其他哥几个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
谭有昌不傻,也不瞎,自然也是看见了,一时间,他的心口疼得厉害。
“谭家老大,你这话说得不对。早在我从谭家脱离之前,这家便已经分了,你们现在刨的土房,那都是我谭有昌的家产,你们凭什么恣意破坏?你们赶紧离开,否则我叫来了村长,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对于和自己已经称兄道弟二十多年的兄长们,谭有昌还是无法彻底的硬气起来。
“哎呦,我倒是要看看怎么个不好看法。”这时候,谭有昌和谭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
即便不回头,谭云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除了老三的媳妇儿沈氏之外,就没人再能发出这么让人浑身不爽的声音了。
只见沈氏依旧穿着那套油光可鉴的裙子,手里则是拎着两个坛子,一步一晃屁股的朝着土房干活的那四个男人走去,“大哥、二哥、四弟,当家的,来,喝口水,喝了水凉快一下再继续干!”
说罢,沈氏回头看向谭有昌和谭云,两只手掐着腰,像极了一个大肚水壶,“我说,谭有昌,你咋就能这么不要脸呢?这地是我们老谭家的,这房子,也是我们老谭家的,你凭啥还说是你的家产?”
沈氏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说道:“哦,对了,还有你家的那四亩下等田,告诉你,那也是我们老谭家的土地。既然你都不是我们老谭家的人了,那田地我们自然是要收回来的。所以啊,以后你,还有你家那个不要脸的谭安氏,外加那三个小混蛋,都少碰我们家的地。要是被我们发现你们碰了我们家的地,老娘可不管你们手里有圣旨还是什么的,一律照打不误!老娘我可是问清楚了,那天子犯罪,可是与庶民同罪,你们只不过是有个圣旨在手里,要真是抢占了别人家的土地,那一样是要吃官司的!”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谭云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才几天的功夫,这沈氏竟然都会说与庶民同罪了,可见这几天谭家老宅可是没少做对付自家的准备。
一旁的谭有昌一脸通红,显然是被沈氏的话气坏了。
而这会儿功夫谭家的那四兄弟,更是一人手里一个水碗,随意的坐在地上,像看戏似的看着谭有昌的热闹。
如此一来,谭有昌的脸色便更加的难看。
在一旁的谭云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谭家老宅的人是铁了心的不让自家人活下去。
收了地,毁了房子,还找了这么一套说法,明摆着是备足了不让他们一家好过的架势。
嘴角升腾起一抹冷笑,谭云拽了拽谭有昌的手,“爹,咱们走吧!他们要回他们的地,那便要就是了,我们再另外买地,重新盖房子种地,饿不死的。”
谭云的这番话说得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沈氏听见。
只见沈氏的脸色一滞,动了动嘴刚要说些什么,谭云却一个用力,拉着谭有昌就往回走,完全不给沈氏开口的机会。
谭有昌这时候已经被气得有些迷糊,说,说不过沈氏,打,他都下不去手,所以只能由着谭云拉着自己往古婆婆家走。
直到回到古婆婆家的院子里,谭有昌才哇的一声,生生的吐了一口血,然后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这可把其他人吓得够呛。
古婆婆和安氏赶忙拖着谭有昌进屋,而谭云则是疯了一般跑出去去找郎中。
等着郎中赶来的时候,谭有昌已经被安置在了炕上,这会儿安氏正用手巾蘸了水,仔细的给他擦脸。
“有昌这是气火攻心才晕过去的。我先开几副药,稳固了心脉,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了。”郎中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这种情况,其实他早就想到了。
老谭家对谭有昌一家做的事,这几天早在村子里面传开,别说是像他这种见过世面的人了,就算是村子里的幼童,也都对谭家老宅做的事很是不耻。
可不耻又能怎么样?
毕竟那是老谭家的家事,别人可以看不惯,却不能插手。
“郎中,您说的看我爹自己,是什么意思?”谭云心中一惊,听出了郎中话里的潜台词。
郎中再次摇了摇头,“你爹这是心事所致,若是想要彻底好起来,还需解开心中的疙瘩才行啊!”
心事?
谭云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接过郎中手中的药方,便亲自送郎中出了门。
“郎中大伯,您可知道咱们村子还有没有没人认领的土地要出卖的?我家要买地。”
对于谭有昌的心事,无非最大的就是两点。
一个是谭家老宅的冷酷无情,一个便是土地。
对于谭家老宅的无情,谭云相信时间总会慢慢让谭有昌愈合,可土地这件事,却是等不了的。
买地,势在必行。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丫头,你可以去问问村长,咱们村子里的土地归属,在他那儿都有详细的记载。就算咱们村子没有合适的土地出卖了,你让他帮你打听打听,也比自己自己到处瞎问强得多。”
谭云谢过郎中,又将诊费结算了,这才与郎中道别。
谭有昌这一昏迷,直到傍晚才醒。
喝了一直温着的药,谭有昌的气色似乎好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