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贾谧咬牙恨恨的瞪眼看着乐宁朦。
月色笼罩下,这个少女凌然如地狱之花一般的站在面前,绝艳的姿容,冷诮的眼神,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人世间所不能承负的幽绝之美。
一直以为不过是一个小姑子,再有智慧再强悍,到头来也不过是任他蹂躏于掌中的一朵娇花,他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想怎么摧残就怎么摧残,却竟未想到,这朵娇花原来竟是致命的毒药。
贾谧悔恨不已,脑海里突地就想起了那木樨花树下,乐宁朦所摆弄的那一盘棋局,幡然醒悟般,他恨声问道:“你是故意将那一番棋局下给我看的,故意让我怀疑你对我姨母说的话,其实你最终的目的不是转移姨母的注意力,而是转移我的注意力,你说你跟姨母说了一个女皇的故事,就是想让我知道,姨母的野心绝不会只是想掌权做一位太后,实际上,这一招,你也只是为了离间我与姨母的关系!”
“你让姨母收回齐王的兵权,又假装的一切都在为姨母筹谋,真正的目的却是引齐王入宫,又从皇上那里取得天子密诏,暗中集结三部司马之兵力,为的其实就是今夜的这一局谋反!”
“我姨母如此信任于你,想不到到头来,你果然一直在骗她!乐氏宁朦,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美人!”
贾谧恨恨说完后,乐宁朦便笑了起来,她对着月光,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对贾谧说道:“兵者,乃不祥之器,既然我手握不祥之器,还谈什么仁慈,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正所谓兵不厌诈,鲁国公在皇后娘娘身边呆了多年,不说为其出谋划策,至少也该熟读兵法,受其感染,应当也能十分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呵,不错,你说的有理,在其位,谋其政,一样的道理。那么,你跟我姨母所说的天时到底是指什么?我姨母一生果敢刚毅,绝不会轻信于任何人,你到底说了什么,让她如此信奉?”贾谧仍不解的追问。
“天时嘛?”乐宁朦笑了笑,忽地抬首望了望空中那轮隐入云层的明月,“当然是指这上天的安排!只可惜,我说了,你也不会懂,而且你鲁国公现在也不需要再懂了!”
乐宁朦话说到这里,齐王忽地抬手,便有两名军士持刀向贾谧走了过去,贾谧见状,知道自己今日必定会命丧于此,大势已去,他突地张狂的笑了起来,他笑得十分的狰狞,以致于那两名军士都有些愕然害怕的发起愣来,而就在那两名军士发愣的瞬间,贾谧突地抢了其中一人手中的长刀,刷地一下,向乐宁朦刺了过去。
“我贾谧说过,若得天下,必定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既然事不能成,那么我也要让你与我一起在黄泉路上相伴!”他喊道。
齐王见之大惊失色,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也条件反射性的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一剑便喊下了贾谧的头颅,同时,另一手探出,将乐宁朦拉到了一边。
贾谧头颅落下,温热的鲜血顿时喷了他们二人一身,乐宁朦不禁脸色一白,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前世她也不是没有杀过人,战场杀敌,那被踩在马蹄下的人的尸体更是惨不忍睹,只是这一刻,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血的温度,人的死亡,这心里还是会有一些不是滋味。
齐王见她身子发抖,忍不住伸臂一揽,就想要将她揽进怀里。
“你没事吧?”他问道。
然而,他这一举动并未让乐宁朦感到安心,反而更加受刺激似的推开了他的怀抱,退到一旁,警惕的看向了他。
此时的齐王面容俊朗,眼中还有一丝怜惜之色,可在她记忆中,前世的齐王虽然誉有贤名,可在执政做了大司马之后,便只知贪图享乐,大兴土木,开西阁,所养姬妾数高达三千,足可与皇帝后宫相比,然而他还不满足,非要将她乐宁朦得到手,为此也可谓不惜一切代价。
乐宁朦定了定神,看着齐王,摇了摇头:“我无事,皇后此刻就在椒宫,事不宜迟,你快去吧!”
齐王见她神色恢复淡定,也略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并赔笑说了一句:“对不起,情急之下,是孤王失理了,小姑子还请见谅!”
乐宁朦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宫中已传来鼓声,那是赵王与齐王相约的暗号,想必是贾谧手中的禁军兵权现已落在了赵王手中,现在赵王已打着为太子报仇的旗号领三百禁卫军攻进了皇宫,有华林县令骆休为内应,宫门大开,赵王并将天子也请进了东堂。
贾后还在欣赏着令宫人刚制好一件华服,那华服通体黄色,上面甚至还绣有龙纹,忽地,椒宫之门大开,一阵节奏有力的脚步声蜂涌进来。
贾后连忙叫宫女收了龙袍,披了一件外袍,朝着寝殿外走去,就见齐王带着一众兵马黑压压的挤进她的椒房殿,几名呼救的宫女太监皆被砍杀。
“齐王,你这是干什么?”贾后神色震惊,却也不慌不忙的问道。
齐王笑了笑,拿出诏书,沉声道:“奉诏收捕皇后!”
“胡说,诏书都是经本宫之手才能发布,你的诏书从而来?”贾后第一反应便脱口说道。
齐王更是鄙夷的笑了起来,他将诏书反过来,举于贾后面前,贾后这才突然醒悟,原来这份诏书原本的确是经过她手,也是她当着齐王的面,令皇上写下的禅位诏书,然而,为什么这诏书前面的一段话写的还是那么回事,到了最后,竟然说是“中宫野心勃勃,杀吾太子,欲自立为帝,现使齐王、赵王收捕中宫,废黜贾后!”
“皇嫂,我想,太子谋反的那一份手书,想必也是皇嫂你的杰作,那么我这份诏书,自然也能与皇嫂做的那份手书有异曲同工之妙,皇上现在就在东堂,废后意志已定,皇嫂的春秋大梦也该到此为止了,这便随我去金墉城吧!太子的亡魂还在那里等着你!”齐王笑道。
贾后顿时悔恨起来,似想明白了什么,她问:“乐宁朦在哪里?她是不是跟你们一起,今日的兵变,是不是她一手谋划,是不是她联络你们的?”
贾后愤声喊完,乐宁朦便从殿外人群中走了过来,她身上还溅有贾谧的血,仍然是一袭黑裳,冷魅而妖冶。
贾谧的人头被扔在了地上,包袱打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向了贾后。
“贾谧?我侄儿贾谧……是你们杀了他?”贾后似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又看向乐宁朦,“为什么?我已经许了你想要的一切,你为什么还要联合他们一起来背叛本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