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涟漪脑海中则浮现出一句,大学时无意在图书馆翻阅书籍时看到的古文,是形容美男子的:“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耳。”
用“芝兰玉树”来形容顾方泽的美貌,真是一点也不为过。他有一副吸引女孩子的好皮相,而且独成一番俊朗自持的气质。
这年头啊,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祸水。
“Uncle。”欧琳怯生生唤了句,却不显生疏,顾方泽微微勾了下唇角,算是回应,尔后冲正咬着筷子发愣看着他的李涟漪轻抬了下下巴,道,“过来,帮我擦头发。”言罢,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
明明是挺嚣张的态度,可配上那一丝不苟的沉静神情,竟让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又思及福妈先前说的一番话,心微微一动,她没再多想,当真起身去浴室里拿了条干毛巾回来。
就当是体恤病人吧,她心想。
其实以前她也常常帮顾方泽擦头发的,这厮毛病多,头发生得浓密,却偏生不愿意用吹风机,说是伤害头皮和发质,还连带的不让她用,龟毛得不得了,她才懒得听从,自己偷偷买了把吹风机藏着,趁他不在的时候用。他下班得晚,洗完澡后一般都已经过了十点了,于是他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要求她这个新婚妻子为他擦头发,起先她不情不愿,后些时候也就慢慢习惯了。
顾方泽的发质极好,是能直接去拍洗发水广告的那种。乌黑柔顺,摸上去软软的,很舒服,让她几度妒忌得要命,常常在给他擦头发时,起坏心眼佯装不小心地拔他几根头发,惹来他吃痛的眼神后再摆出一副“怎么了,我没干嘛啊”的无辜疑惑的模样,其实心里头早就暗爽到不行。
可是后来随着她与他之间距离的无形拉开,生分了许多,他也愈是忙碌,回家回得少,即便回了也已经是深夜,她早就睡着了,自然而然也就没了“擦头发”这回事。
用宽大的毛巾包住湿漉漉的发丝,李涟漪站在沙发后,为正坐得悠闲自得的某人擦头发。他的发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比以前要长了些,她的指尖小心翼翼穿过,那黑亮顺滑的发丝就密密地纠缠上来,她正回想着往事,见此状,突然就想起了一首很老的歌。
那还是她在许多年前就听过的一首歌,不谙世事的年代,与同学逃课去听演唱会,罗大佑抱着把吉他,坐在台阶上,于迷离的灯光下操着他那百年不变的破锣嗓子深情地唱: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于是,心中便生起一丝奇异温柔的浪漫来。
“怎么了?”似是通过她手上停顿的动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顾方泽侧过脸,抬眼看向她。
她无由的心里一慌,开口就道,“你该剪头发了,头发很长。”她说着,又使上几分力气在他头发上揉擦了几下,“好了,吃完饭再过会儿差不多就干了。”
他看了她几秒,大概是她装得太像,就真相信了,沉吟了会儿,说,“过段时间吧,最近没空去。”
李涟漪心想,为了工作连打理头发的时间都没有,怪不得会得胃病。不过……他到底在忙什么,什么工作棘手到这种地步?
真是让人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福妈已经把菜都上齐,忙着去给加菲准备猫食了,欧琳一人坐在椅上,眼巴巴地瞧着他们俩,拿着筷子却不敢先吃。见状,李涟漪丢下手里的毛巾,吃饭去。
饭桌上发生了个小小的插曲。
来自非洲大陆的欧琳从未使用过筷子,又特别垂涎桌上的菜,所以就学着两个大人的样儿拿筷子,可又拿不稳,最后把菜夹得乱七八糟,掉得哪儿都是,急得她眼睛红通通的,又是胆怯又是愧疚,更是不敢吃了,缩着肩膀咬着嘴唇不做声。叫她吃,她却摇头,说吃饱了,不饿。
那样子太楚楚可怜,害人想发火都发不起来,李涟漪看得直想笑,她想起《西游记》里的那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孙猴子,刚入世时不会使筷子,将一碗面洒得四处狼藉,“猴仰马翻”的糗样。
不过欧琳比那泼猴讨喜得多。李涟漪笑眯眯地坐过去,一边用英语解释一边亲自动手教她用筷子,还挺有耐心挺有长辈的范儿。
顾方泽就坐在餐桌的另一头,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灯光映在她线条柔美的侧脸上,有朦胧的光晕似将她笼罩住了,这么远,那么近。
饭厅的灯是他当时挑选了很久的,橘黄的暖色调,却不会显得太暗,待晚上吃饭时开了,那橘色的暖光就缓缓在大理石餐桌上流动,温温地熨在人心上。
当初他也不明白为何就会挑选这种灯具……他向来是较喜欢冷色调的东西,可现今想来,原来,他内心深处希冀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份家的温暖。
无论这是否是他臆想出来的假象。
正手把手教着欧琳的李涟漪没察觉到他的视线,福妈顾及她和顾方泽都处于“特殊时期”,一个怀孕一个胃不舒服,所以一口气熬了好几道养生又美味的汤。李涟漪担心衣袖垂下来浸到汤,就随手将袖子撸到手臂处,好拿筷子夹菜做示范。不料欧琳眼尖,指着她的手腕问道,“Li,你的手腕受过伤吗?”
李涟漪手顿了下,旋即很快,熟练地夹起一块鱼肉,道,“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明白了吗,筷子是这么用的……”将鱼肉放入欧琳的碗里,她笑着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