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方泽不愧比她多吃了三年饭,姜还是老的辣,他薄唇一撩,悠悠道,“这算饭前开胃菜么?”极认真的语气,好似正在与她讨论中国当前金融危机形势一般。
“……”李涟漪窘了。口舌之争,她从来就不是顾方泽的对手,这厮没脸没皮,说话永远脸不红心不跳,她想一定得有个比他更不要脸的人站出来,才能跟他一决高下。
被他这么一调侃,她讪讪然,也失了玩闹的兴致,动了动,好不容易抽出手来,抵在他胸膛推了两下,“哎,不玩了,别压着我。”之前吹了冷风,又拿了冰过的矿泉水,她冰凉的手指一触到他的胸膛,滚烫滚烫的,像电流一窜过一样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顾方泽眸色沉暗,不仅没放开她,反倒是压得更近,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呼出温热的带着浓浓酒味的气息,“谁跟你玩儿了?”
李涟漪脸色都白了,这男人果然是喝醉了,要不然就是故意的,他记仇,还在记恨她惹怒了他,所以处心积虑,瞅着时机报复她来着。
手忙脚乱扑腾了一会儿,终于抓住他的手,她轻喘着气望住他,“顾方泽,你别是真的吧?不带你这样的……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你不会勉强我。”她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心里真怕他真刀真枪上阵。
他撑在她身体的上方,动作顿了顿,目光朦胧,像含着水光似的,一荡一荡,“你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她张开嘴正想回答,突然他俯身下来,狠狠的吻住她,不让她有机会开口说话……
男人与女人终归是有区别,起码是在力气上,男人几乎永远占上风。
他像听不见她说话似的,纹丝不动,仍封着她的唇,也不深入。最后,筋疲力尽的李涟漪还是被吃干抹净了,连渣都不剩。
醒来时,天光大亮。李涟漪只觉浑身的骨头像被拆了又重新装起来一样,酸痛得根本起不来,只能趴在床上哼哼唧唧。
“既然醒了,就别赖床了。”一股热源靠近她,某人贴在她耳边,轻声笑道。
“……”李涟漪把头埋进枕头里,不理他,嘟哝,“混蛋。”
他说,“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抱歉。”
李涟漪不做声,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可却在亲热后的第二天对她说“抱歉”。也不知到底谁才是对谁才是错的。
其实他本可以不要道歉,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立场和资本生他的气。
这场婚姻,真是愈来愈混乱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含含糊糊的道,“唔,下次别这样了。”
“我知道!”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在她裸在被子外头的背上落下一个吻,“抱歉。”
快中午的时候,李涟漪饿得发慌,这才扯了被单包住身体,不甘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路困难的挪啊挪,挪到主卧的浴室里去。
才刚关上门,放水试水温,就传来叩门声。
“需要我帮忙吗?”
浴缸里的水瞬间被搅得噼里啪啦响,“谁要你猫哭耗子!”
国际顶尖度假酒店的浴室果真豪华奢靡得不像话,李涟漪四肢舒展的浸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浑身还是很不舒服,酸软酸软的,胸口、大腿到处是斑斑痕迹,泛着青紫,啧,惨不忍睹。
水温很高,雾气袅袅,氤氲了整个浴室。
浴缸是靠着墙壁的。乳白色的瓷砖墙壁让热气晕出一层细密的水珠来,李涟漪怔愣地盯了半晌,好一会儿,望着望着,就出神了。
那时还是初春吧,雪还未融化殆尽,虽是万物复苏之际,可仍是天寒地冻的,冷得人直想往衣领里缩。晚上尤其的冷,而且潮湿,街上的一切仿佛都笼在轻渺渺的雾气里,只看得见模糊成一团团的灯影,重重叠叠,随着公交车的飞驰融化成一道牛奶般柔和的光带,迅速地向后退。
她刚从家里逃出来,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羊毛衫,连外套都没有拿,那时D城也不发达,公交车上没有空调,她冷得直打哆嗦,心中惶恐害怕,兴奋刺激中夹杂着对未知将来的漫漫恐惧,各种情绪齐齐在脑海中翻滚着,她一时忍不住,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掉。
苏唯一拉开大衣将她包进怀里,她靠在他的胸膛处,耳边是他清晰如雷的心跳,扑通扑通,很有力,没有一丝凌乱失措。他不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那已经是一天里最后的一班公交车了,乘客陆陆续续的下车,直至最后,就剩下他们两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唯留下他们两人相互依偎彼此取暖着。
车窗早已蒙上雾气,看不清外面的夜景。
苏唯一抓起她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她的手指不算修长,但光洁白皙,像细细的葱根,他就这样抓着她的右手食指在雾气蒙蒙的车窗上缓慢的写字……
“涟漪。”
“我爱你。”
“我们私奔吧。”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对她告白。决绝,坚定。
他太骄傲,这样最最简单但最最动人的情话,他都不肯说出来给她听,就用这种拙劣幼稚的方式来让她知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