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洒下的清冷光线如月光般柔柔铺在他年轻俊秀的脸上,皮肤好得惊人,那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将他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数清楚。
明知道他是在做戏给人看且顺便戏弄她,但心头仍是忍不住微微一跳。
过了一会儿,她转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没好气道,“吃醋?我看是吃错药了。”
她声音不大,但也绝不低,顾方泽自然是听见了,却只是微微笑了笑,看上去他的心情并未因苏唯一的到来而改变多少。当然,除了隔着她腰际上的那只手稍加重了力道以外。从外人的角度看来,这完全是赤果果的独占欲啊独占欲。
众人皆心领神会,暗叹不已,瞧瞧人家李家千金,真是御夫有术啊。
而那双修长干净的大手,带着轻微的,仿若室外融雪的凉意,却又仿佛那么的坚定可靠,里头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叫人温暖平和,直至心如止水。
心因他的举动暖了一暖,瞥一眼身旁的某人,李涟漪顿觉欣慰不已。还算这厮有点良心,够淡定,给她和她老李家都大大长了把脸连头都没回个,某人心安理得地接收她隐晦的感激和赞赏,薄唇轻吐,“感谢不必,就你这点出息,我扶着你是担心你见了旧情人腿软,到时候失态了别告诉人我认识你。”目不斜视。
德行!
李涟漪低低嗤了声,“小样儿,快奔三一老男人,还会害羞了。”说句甜言蜜语哄哄她就有这么难?他不说她领会个毛啊。就因为他这态度,活该让她这么多年来愣是没瞧出他对她原来是早有企图……话说回来,人能闷骚到他这个地步,也挺不容易的。
“你说什么?”语气不善,波澜不惊的口吻危险至极。
“出息。”这回轮到顾某人得瑟了,凉凉地瞟一眼识相闭嘴还冲他无辜耸肩的女人,深眸里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淡淡笑意。
苏唯一并非孤身前来,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相貌极为出色的女子。俏丽动人,明眸皓齿,一头漂染过的中分栗色大波浪长发随意地搭在肩后,是位绝色佳人。美人儿倚在英俊挺拔的男人身边,色若春晓,眸中波光微微晃动,竟是说不出的荡心夺魂。
待同样出色亮眼的两人走近,单远谋逐一介绍了番,紧接着又笑着出声道,“你们几个年纪都相仿,想必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年轻人多认识一下也好,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掺和了。”
李涟漪记得单知遥。当年那个总让她欺负得涕泪横流哭着回去的丑小鸭,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白天鹅。显然单知遥也有印象,初见她时也有几分尴尬,但随即笑了笑,礼貌客套地和她打了招呼,又转身,皱眉对身旁的男人道,“唯一,这里不好玩,我和爸打个招呼,我们出去外面走走吧。”
撒娇任性的口吻让李涟漪怔了几怔,这才看向一直缄默不言的苏唯一。
见他皱着眉,略显不耐烦道,“听话,别忘了这是爸的寿宴。”或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亦回望过来,对视几秒,他率先开口,话是对单知遥说,可眼睛却一直紧紧地定在她身上。
他说,“听说李小姐是你的儿时玩伴,你们俩这么久没见面,想必生疏了不少,既然你嫌闷,不如与李小姐叙叙旧,联络一下旧情吧。”
李涟漪眨了下眼睛,见了故人的什么情绪都跑光了,唯有想笑的冲动。
儿时玩伴说得是没错,但单家小妞当年被她欺压得那么惨,定是打心底恨透了她……旧情什么的没有,旧恨拿不准一箩筐!
下意识地看向自个儿身边的男人,从单远谋走后就一直扮着深沉呐,这会儿也是一脸的高深莫测,见她眼神瞅过来,微微一笑,道,“苏先生说得不错,涟漪,你和单小姐多年不见,也是该好好聊聊。”
真是。
莫名其妙的男人啊。
这两个男人在打什么主意,上回还在公众场合大打出手呢,这回口径居然这么的出奇一致,急着赶着把她推给“儿时玩伴”,然后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丢下各自的女伴,哥俩好似的走一边去了。
好看秀气的眉头纠结不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
强扯着和善温良的笑容和单知遥聊东聊西,叙旧变成了瞎扯,从D城的天气聊到某某国际巨星心脏病猝死,李涟漪心思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
古人有云,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涟漪眼下正处于这样的尴尬境地,她也不是好虚与委蛇的主儿,几句聊下来,兴味索然,想来想去也没话题可说了,再看单知遥强忍着不耐与她扯淡也挺辛苦,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尿遁之。
回头就见单小妞大大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表情,低叹一声,心道单姑娘你以为我就待见你愿意跟你扯淡么?我看你大把年纪还学丫头片子小鸟依人撒娇嘟嘴心里更……
嗑慌着呢。
脚步不停,她悄悄的将囤积在胸腔里的郁气深深吐出来。
可不嗑慌着吗?
从前看谁都是冷冷酷酷,疏远不客气,唯有在她面前才会有那般不耐却亲近纵容的男人,现在,她终于不是他的唯一了。
也或许,她从来就不是。
想着,心里越发的不好受起来。也就不好受而已,没有别的其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