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泽在外头向来极为注意其优雅冷淡而不少温和礼貌的形象,微微笑了笑,居然从善如流的答应了。
李涟漪冷眼旁观,这两个男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程程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大概先前还是睡着的,因为他们的到来而醒了过来,此刻有些睡眼惺忪。
见到她,懒懒地坐起来,怏怏打招呼,“涟漪,你来了啊。”
不说话还好,她一开口说话李涟漪心里头油然就升起一股子气,几步走了过去,一屁股在病床边的椅上坐下,斜睨瞅过去,没好气地道,“是啊,来看您老人家去见上帝了没?”
杜程程还没说话,卫放就抢先开口道,“说到这个,那都得感谢我,要不是我路过你家顺便串个门,你杜程程这条小命早就……”
“死人你给我闭嘴。”杜程程平静地出声,打断卫放的话,可她眼里分明冒着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光芒万丈。
而向来嘴贫的卫放竟真的噤声了,讪讪地走到一边坐下,耷拉着脑袋,后又朝着李涟漪撇撇嘴,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冤屈样儿。
李涟漪瞧着,将两人的举动一一收入眼中,心中似乎隐隐明了什么。
这俩冤家,有情况啊。
轻咳了声,她凑过身子去,装作替杜程程拿枕头垫背,在她耳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引发了一场血案?”眼角余光瞥向卫放伤痕累累的俊脸。上天怜见,这孩子的脸生得太不安全,三天两头就破一次相。
杜程程听言顿了顿,片刻也用同样的音量咬牙切齿道,“靠,那只猪居然敢趁我昏迷时撬锁闯入我家里,亲我,还摸了我的胸!”从头至尾的最后一个音节,虽小声,但非常之铿锵有力,大大满足了李涟漪的求知欲。
她以正常人的思维将杜程程的话重新理解了遍:看来是卫放为了救程程,无奈之下只好撬了门锁,闯进她家救人。又见她中毒昏迷了,一时情急便发挥了人道主义精神,为她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
救人的结果是:醒来的杜程程搞清楚当时的状况后,怒极攻心,羞愤交加,将卫放给强X了。
向善良伟大的卫放同志抱以最崇高的敬意和……同情。
又听见杜程程在她耳边悄声,贼兮兮道,“话说,怎么你家那位也跟着来了啊?我哪有怎么大的面子……还有你的衣服……”嘿嘿笑了两声,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正与卫放坐一块儿,面带浅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的顾家大少。
李涟漪无言以对。过程太复杂,结局很悲催,想想,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如果说杜程程是罪魁祸首,那么顾方泽就是那个同样罪不可恕的帮凶。
心火顿起,于是她压低声音说,“杜程程,虽然阮首乌弃明投暗了,但你也别给我想不开呀。”痛楚在哪儿她戳哪。
杜程程脸上的笑敛了敛,李涟漪看在眼里,心中暗道活该,叫你脑子短路赶时髦自杀!
过了几秒,杜程程道,“那啥,其实我真不是故意要自杀的,我就想烧壶开水,等在那两个贱人的婚礼现场上,趁机泼到新娘脸上去的……但我等啊等,不小心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忘了关煤气,所以……”
李涟漪沉默了。
同样过了几秒,她道,“杜程程,你心肠歹毒之程度让我心生钦佩。”
杜程程咧开嘴,“嘿嘿,过奖过奖啦。”
李涟漪回以一笑,低声说,“你这个傻女人。”亏她还是靠编故事赚钱的作家,这么蹩脚的谎言也掰得出来。
临走时杜程程对她咬耳朵,“涟漪,其实你也聪明不到哪去哈,经历了首乌一劫,我觉得你家那位其实真的挺不错,以前我看走眼了。”
她怔了半晌,还没说话,卫放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拍脑袋,叫了起来,“对了,涟漪,说来这次你的功劳也不小啊……你还记得上次在马拉维你提前回国的时候,你硬塞给杜程程的那个药箱吗?”
“当时这女人情况很危险,救护车又没这么快能到达……好巧不巧,我眼神儿一滑,就瞧见那小药箱搁在那儿,就想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准还真能找出点有用的药来……没想到,嘿,还真让我给找着了,你猜我找到什么了?”卫放报出个药名来,又心存余悸的道,“盐酸纳洛酮,涟漪,你未卜先知啊,如果没这药,说不定杜程程就真的翘辫子,见真主阿拉去了。”
李涟漪愣了下,很快便想起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在去马拉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个小药箱,专门就是给程程用的,所以后来走前,就将它给了她。
盐酸纳洛酮,别名苏诺,这种用于紧急抢救一般性呼吸道中毒的药物,李涟漪本来是想,地震过后的地区往往会释放有毒气体,所以有备无患才叫妥善……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医院长长的走廊,弥漫着浓浓的药水味儿,李涟漪心不在焉的走着,有些恍惚。
顾方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头,只见她细瘦的背脊在眼前轻轻起伏,背部线条很单薄,一个人走在前面,目不斜视,两手规规矩矩地垂放在身体的两侧,步伐均匀,与一般的大家闺秀无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