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和两个神经病在开会嘛！

叶小绿拖着疲惫的身体，踩着五公分的高跟凉鞋，垂头丧气地上楼梯，脑中不可遏制地反复回旋着接下来难以想象的繁重工作的开端。

要从哪一位入手呢……

哎呀！叶小绿吓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倒退三步，仅仅抓住楼梯扶手，稳住身体。

“小绿？”温柔熟悉的声音自然来自景玉，素面白皙的脸庞，长发松散地束在脑后，垂在身前，衬着卡其色驼绒大衣，格外静雅。

紧张的情绪从一波处转到另一处，稍稍平稳下的心情又被突然回忆起的几天前的“密谈”内容而搅扰了，叶小绿心中叫苦，以为这个时候回来，可以直接躲进屋子里不出门的……

“小绿！”

“呀？”叶小绿又是一声惊叫，声音一出才发觉嗓音喑哑的很，她好象一下午的谈论中都没有喝水。

“小绿你怎么了？这么憔悴？”景玉关切的声音令她心砰砰地跳，又不敢伸手去抚。

“没没事儿啊。”叶小绿敷衍地摇摇头，勉强展开笑容，同时又发觉好象也几个小时没有笑过了，脸僵的很。“你你出门啊？

景玉闻言笑容灿烂，举起手中的便利袋，提高了声音，笑得像个小孩子，“去买火锅料，今晚千万别躲在屋子里，赵余提早下班，一起好好吃一顿。”

赵余！一听到这名字就头疼，甚至比看到他的人还令她头疼。

叶小绿心中隐隐悬着，生怕景玉此时此刻就问起之前的计划和结果，也许她该坦白，只是……

“小绿小绿！”景玉的脸再次出现一个大特写，近在咫尺，叶小绿貌似又吓了一跳，只是这次连叫声也不见了，她太累了。

景玉叹了口气，“小绿你太累了，今天总是走神儿，什么时候休息？”

“还不知道。”叶小绿苦笑，“不仅不休息，还要加班。”

景玉摇摇头，莞尔一笑，无奈地抚着她散乱的发丝，“你还是在写作和工作上选定一样吧，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你不懂么？”

叶小绿疲惫地笑，其实此时一看到景玉，原泽红那张脸就浮现在脑海，当然看到原泽红，也会自然而然地忆起景玉的样子。她有一丝自嘲，这个世界怎么了？就算原泽红是治不好的精神病患者，而赵余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景玉是蒙在鼓里的秦香莲，可如今这三个人都好好地生活着，最深受其害的居然是她？

“景玉，我……”叶小绿心底突然产生了一丝报复的心态，真心想将这些真相秘密丑闻都一股脑说给景玉听，说给原司青听，说给原泽红听，把所知道，所看见，所耳闻的都倾泄出来，不要她一个人纠结在心。

“小绿？你要说什么？”景玉有些急躁地抓抓垂在一边的长发，不耐烦地道，“你要是不要紧的事就等我回来再说吧，一会儿买了都来不及做了，赵余马上就回来，你可别回屋蒙头就睡哦。”

“哦……”叶小绿无力地点点头，她都不知现在是不是在梦中。

“我就知道你没什么事，等晚上我们再聊好了。”景玉笑着摇摇头，有些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下了楼梯。“你就算蒙头就睡，我也把你从床上绑出来吃火锅！”最后一句消失在楼梯间。

叶小绿同样无奈而宠溺地笑笑，抬起看看，一段不长的楼梯仿佛有通天塔那么高，她真是很累啊。咬咬牙，踩着那双姐强迫她穿上的样鞋，走了上去。

“咦？小绿在家了？”赵余的惊讶声中，坐在鞋柜上揉脚的小绿抬起头，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旋即又垂下眼帘，不理会他。

“小绿……”赵余很是犹豫地居高临下看着她。

叶小绿很想发火，很想很想发火，眼前这个人，他的前妻逼她做猎头，现任妻子逼她做间谍，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切根源都是赵余这个混蛋的始乱终弃！

只不过，她在心里骂得出来，却始终无法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五短身材，已接近中年男子的人联想到一块儿。尤其是此刻面对他无助的眼神，她才意识到，她坐鞋柜上导致赵余根本无法换鞋。

噗嗤，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站起来，提着高跟鞋刚要离开，又被叫住。

“嗯？”叶小绿学着景玉米的样子回应赵余，得到的是无动于衷的反应。

“我们谈谈好吗？”

“景玉去买火锅料，一会儿就回来了，有什么饭桌上谈？”叶小绿故意刺激他，人往往就是如此，自己难受定要始作俑者也跟着难受一下子。

赵余无奈地垂了垂头，仿佛脖子垮了下来，旋即抬头，像是个约束自己士兵，再累的脖子，哪怕断掉也不允许自己不礼貌的别开眼神与人交谈。“小绿，你知道我们还有话没说完。”

叶小绿高扬起下巴，眼映着吸顶的冷色灯光，闪着轻蔑地光，“你不用担心，我什么也没对景玉说。”

“我不是怕你说。”赵余急忙解释，门也未关走近叶小绿，表情郑重的很，“我不是怕你说，小绿，我是……还有些事没有说。”

“还有事？”叶小绿略有惊讶，本以为知晓的已经够难消化了，她眉头紧皱着，狠狠垂下头，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高举起，摇着，“不听了，不听了，到底你是心理医生还是我是心理医生？我接下来要忙的很，快要崩溃了……”

“小绿，你听我说！”赵余抓起叶小绿摇摆着的手，一个手心里全是汗，另一只冷冰冰的像只鬼手，叶小绿嫌恶地想挣脱，却被握得更紧。“我是想说，我要……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离婚。”

“你说什么？”这一回换叶小绿不淡定了，瞪大了眼睛，瞳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你这不要脸的！你凭什么要和景玉离婚？你你说！你是不是要回去找原泽红那个疯子？人家已经再婚了，而且老公好得不得了，若是……若是……”

若是我，还没这个福分呢。叶小绿回忆起白梦的声音，心中酸溜溜的。

“不是，小绿，你误会了。”赵余放开小绿的手，一个人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样子痛苦的很，“我要离婚，我要离婚，我没脸和景玉生活下去了……她一定会知道的……”

“行了行了，别装了，我答应你不和景玉说总可以了吧？”叶小绿低头看着他的样子，恨不得踹上两脚，至终忍住了，“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还心理医生呢！我都答应你了，别玩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小绿，你听我说！景玉是个好女人……”

“这我比你清楚，我认识她都比你认识的久！”叶小绿想推门进屋，蒙头大睡，只可惜，应该也睡不着了。“你快起来好不好，要不要我拍下来将来给未未看？”

赵余就是不起身，仍一副崩溃状，“我没脸见里景玉，没脸见她，也没脸见小红，没脸见她……”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原泽红那个疯子？”叶小绿脸色阴暗的很，却也不知该如何把这男人拖起来，“一会儿景玉就回来了，你还不起来？”

赵余软软地由蹲变为坐在地上，头倚着墙，看上去确是很憔悴的样子，叶小绿一时心软，也不忍再说什么。“好了好了，你先别想这些了，我答应你，我保证，我发誓，什么都不说，可以了吧？”

赵余一脸茫然，目光呆滞。

“喂，你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了？你们医院拿你试药了？”叶小绿半调侃半认真地笑问，“怎么反应迟钝呢……”

赵余目光一转，摇摇头，恢复了原本沉稳却有些苦痛的表情，仿佛中年男子被劳碌压伤的样子，“谢谢你，小绿，你是个好人，不过我还是要说。”

“算了算了，你说吧，我当你的心理医生，不过不是今天，”叶小绿无奈，想到景玉快要回来了，而她也的确不想被景玉，甚至原泽红知道她所知道这件事的事实，尤其是今天……

或者待那发布会结束了，或者她的小说结束了，或者她在追寻白梦的路途结束了，或者她离开湖州之前……也许这会成为她最牵挂的事了……

至少不是今天，不是现在。

“起来吧！起来吧，我不笑话你，我知道即便是心理医生，也有脆弱彷徨的一面。”叶小绿忽然体味着疯癫着的心肠，心想若是偶尔疯一疯也好。

她转身推门，忽然踩到什么硬物，由于此时光着脚，她痛叫一声，抬起脚，另一只同样酸痛的脚却支撑不住突如其来的重量，跌坐下去。

“啊！”

“小绿？”

随着两声大叫，叶小绿竟和赵余呈现一种难以想象的姿势摔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两人的脸皆朝上，目光中见到的是两张熟悉的面孔，只是这样子出现，他们熟悉也不觉熟悉了。

“景玉！原司青？”叶小绿惊讶地看着两人。

“你……同事来找你，我带他来了……可以吧？”景玉踌躇地问道，尴尬地看着两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