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所有的故事都写进去了，你不怕么？”景玉将笔记本电脑推开，颓丧地窝进椅子里，忍不住也抓起桌上的香烟，拿出一根，点燃了，却不放进嘴巴。

叶小绿越过她望望电脑，直到上面的故事被屏保遮蔽了，才垂下眼帘。

“未未闻到会哭的。”趁景玉还未吸，叶小绿一把将烟抢了过去，自己放进嘴里，“我那次来湖州，真没想到会在电台大厅里遇到你，更没想到，你就是为了我而去的。”

景玉被叶小绿喷出的烟雾呛得咳了两声，旋即又贪婪地吸了两口半空中的气息，看上去颓废极了，“我一听就知道是你，生怕你挂电话，然后就跳下楼去了，那时未未还没生，我又不敢跑出去，急得我差点早产。”

“那我罪过就大了。”叶小绿一笑，也被烟呛了一下，连连咳嗽。“不过能在那里见到你还真像白梦和那节目的名字一样呢。”

“我一直挂着你的事，赵余替我走了一趟电台，只听说了白梦离开的结果，通讯人员的个人讯息保密，他也什么都没打听到。”景玉说，“那时候我真后悔当初不告而别。”

“那时候我真恨你。”时常感到没有母爱的叶小绿，对充满女性魅力的景玉有着特殊的眷恋感情。“我知道她找你谈过了，你才没有和我打招呼的。”

“你别怪她，毕竟是你妈妈。”

“别提她！”叶小绿腔调忽然变得尖锐了，她怕会将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痛勾起，话一出口感到生硬，旋即又笑，却很是尴尬。

景玉笑得淡然，“其实那样和我的打算也一样，我怕我还会走上死路，也看不到未来，就怕是死别，你给你个好印象。”

“得了吧，我那时虽然喜欢找你，但也没觉得你是好的。”叶小绿不禁奚落起她，像是倔强的孩子拼命找机会“报仇”一般。

“哈哈哈，记得你说过，你……”

“我也不是个好人。”叶小绿替她说下去，最后神情复杂，“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恨，我能是什么好人？”

“是她先伤害了你，虽然还是会有人责备你，但我理解。”景玉说。“如果我这么对待我的未未只到她的十分之一，我也不会怪她恨我这个母亲。”

“你不会的，你是走过死路的女人，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你的福分。”叶小绿笑着安慰，又将视线瞟到窗外，遥遥地，“上帝本是恩待她的，先给了她这一切，可她不珍惜，自己丢掉了，所以上帝又把这些难得的东西给了你，是你的福分，没有错！”

“不说她了，给我讲讲其他造梦之夜的故事。”顿了顿，叶小绿终于岔开了话题。

“好。”景玉说，“还是先说最后一夜吧，他应该和你聊了好久，但可惜听众只能听到节目结束的那个时间段，那是最后一期了，真舍不得白梦。”

“说得好象你认得他一样。”叶小绿将烟蒂准备无误地丢进铁器质感的烟灰缸，又点燃了一根，吞吐着，“造梦之夜……我从网上找不到录播，好象也不很火。”

“但是有很多忠实听众，我也很想见白梦。”景玉说这话时像个情窦初开，暗恋电影明星的小姑娘，“那一次不完全是为你，我想通过电台找到你所在的学校，然后就去北京见你，却没想到在接待室偶遇了你。”

叶小绿笑笑，“我本想来这里见一见白梦，听他把要说的话说完，就回去的。却没想到一切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景玉，谢谢你收留我。”

景玉摇摇头，仍一副懒懒的样子，仰着头望天花板，“真舍不得白梦啊，我也好想知道他最后要和你说什么……不过听说他当晚就离开湖州了，也许他只是在骗你。”

“那也没关系，我想有朝一日会见到他的，所以我不急，景玉，你知道吗……”叶小绿忽然露出一种神经质的表情和目光，“我有个预感，他还会在关键的时候帮我一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