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屏幕上敲下最后一个字后,叶小绿狠狠仰躺到床上。
屏幕还在闪烁,故事也没有结束,但她已决定就此罢手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叶小绿想到这里,望着更加肮脏破败的天花板笑了笑,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起得太猛,头有些晕晕的,重新面对屏幕上的文字,她满意地露出得意之色,手指覆上键盘,打了个回车,又轻轻敲出个括号,打上“第一部完”四个字这是咖啡传授于她的,最好的解决弃坑的方法,只是最好在她还没发现之前就离开。
是的,她要走了。
离开杭州,回到湖州她要去找原司青。
已经一年了。
她离开原司青躲到杭州……严格地说,她是躲到这家快捷酒店已经一年之久了。叶小绿合上电脑,习惯性地爬上窗台,看着下面行走着的人们。
一年来,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春天的花裙子;夏天的遮荫伞;秋天的落叶黄;冬天却不似她熟悉的白雪飘飞,杭州和湖州一样,江南水乡,总使人联想不到冬天就又回到了初春气息的季节。
每季人们的着装和步伐都不一样,有一些人经常出现,她渐渐地都知晓了他们住在附近哪个方向,每天都会出来做什么,只是不知道名字,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当然还有一些游客,只匆匆一瞥,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了。
会是从北京来的么?叶小绿一瞬间想家了,她今年1岁了,若是再过1年再回去,北京也会不一样了吧?对于北京当地的人来说,她是否也成为了个陌生人,或者异乡人?
忽然一阵凉风,叶小绿打了个冷战,探出身子要去关窗户,却突然,楼下转角处出现一个身影,黑色风衣,身材瘦削,刹那间消失在视线外,而那角度,很明显是进了自己所在的快捷酒店的大门……
他?
是他来了?
不是生气了么?叶小绿脑中很自然地浮现那天在原家老宅与原老先生对恃时的情形,历历在目,甚至已经成了这一年来她噩梦的根源。
梦中原老先生变成狰狞的怪物,一会儿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吃她;下一秒又变成吼叫的狮子,一步步逼近她;每一个梦他都是可怕的黑暗的令人想逃又逃不掉的。只是,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原司青的背影。
梦里,原司青背对着她,透过他的肩膀,可以看到那是她在原家老宅里的视频。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次纠结到最后所选择的方向,他都看在眼里,也都伤在心上。
于是,他回过头来,那是一张狰狞的脸,比原老先生隐在黑暗中的更可怕,他的眼里流出了失望的泪,他身上百骨碎裂,他沐浴在血色之中……
她想要上前去,他就退后一步,直到周身都被血所沾污,她才发现脚下已是一片血的**。怎么会这样?是她伤害了他么?
耳畔猛然响起一声急刹车,是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十五岁那年,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路中央,余光中一个白色身影滚落到地上,直到撞到她才停止。
那时她一直没能看到他的脸,而此时,他突然站了起来,身上带着血,每一处血污都湿润起来,渐渐地像是破口淌血,直到白色的衣裳不再干净。
司青……
她唤他,他像被触动了最敏感的神经,偏头侧耳倾听她的声音。
你怎么了?她问。
我恨你,他答。
对不起,我……
不要再解释了,耳听为虚。你以为我以后还会听你的花言巧语吗?他手中突然凭空出现一把刀,狠狠地扎向自己的耳朵,又换到另一边,一样狠绝。
啊!她尖叫,以为自己看错了。
抬起头来!他粗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睁开眼,竟是更血腥的画面那把刀子已插在其中只眼睛上,此时正慢慢拔出来。
司青,你住手,你这是干什么?她狂喊,想上前去阻止他将拔出的刀子又插向另一只眼睛的动作。只可惜,梦里的她总无法与他靠近,就像现实中的他总无法走进她的心一样。
不敢看吗?他疏离的声音,令她的心狂跳。
睁开眼!他又低吼了一声。
她放开捂着双眼的手,看到的自然是一个面目全非的原司青,原本英俊的外貌,挺拔的身材都不见了,像是一具被折磨至死的玩偶。
害怕吗?伤害我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我的心早已伤透成这个样子?你回答那种问题,给出那种答应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我会因为你的话而支离破碎?只是这样还不能简单替代我的心伤,我……
啊!她又发出一声尖叫,冲上前去。只是,梦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无论怎样的梦境,到最后都会出现这样一个不是结局的结局,只是她没有害怕,再可怕的面孔和身体,都是她的司青。
唉,长吁了一口气,叶小绿伸出手拉过窗子的一角这家快捷酒店太破,窗子上能用的功能基本上都坏了,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每次开窗关窗时,她都担心自己会掉下去,一命呜呼。
头探出去,风吹在脸上,猛地摇摇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梦毕竟是梦,她并非不相信,只是得知他一切安好的消息,总不断传来她还没有那么笨,和金若雨的联系一直没有间断过。
只是梦里的一切也似是真实的,心伤了别人看不到,只是那程度一定不亚于梦里所想到的样子吧?其实似乎,那疼痛也还不止百之一二……
突然,一声轻响,叶小绿敏感地回头,才发现门口竟站了一个人。
赫然正是原司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