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非同小可，我只是一介庶女，如何能帮您？况且我就要进宫了，那尸体何时被发现也不一定，您不如这两日再去畅春园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顾锦桐皱眉，不是她不肯帮忙，而是这事实在太重大了。

她当然知道贺姨娘想让自己替她作证，说两人一直在一起之类的，又或者让顾锦桐替她到假山处寻耳环，可是贺姨娘真的找错人了，她不会做对自己冒险的事，在尸体未被发觉之前，顾锦桐总不可能把尸体打捞起来吧？

见顾锦桐推托，贺姨娘垂泪不止，“婢妾也知道这事为难二小姐了，可实在没旁的法子，若二小姐不肯救婢妾，婢妾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假山那婢妾是断断不敢再去的，一是怕惹人怀疑，二是那死过人，婢妾哪敢再去。”

贺姨娘本就胆子小，又是女子，自然害怕，不敢去也是正常，顾锦桐真不愿沾染这事，虽然她能让香儿死，却不愿过多插于顾府之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顾锦桐叹了口气，张姨娘的话犹然在耳，若无贺姨娘帮助，恐怕张姨娘就得一尸三命，帮还是不帮呢？

正想着，贺姨娘的丫鬟和绿儿一同进来，说是陈氏让人打发来请二小姐过去，各院各处的姨娘小姐们也都请了，贺姨娘赶紧背过身擦了擦眼泪，顾锦桐暗道不妙，怕是那小丫鬟的尸体已然被发现了。

看来，想躲是躲不掉了，顾锦桐说知道了，让绿儿先下去，绿儿一步三回头，狐疑的盯着贺姨娘的背影看，顾锦桐瞪了绿儿一眼，绿儿这才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退出房间。

“二小姐，您看这......”贺姨娘也是个聪明的，觉得陈氏来请，还是这么大阵仗，一定就是那个事，心下又开始慌乱，求助的看向顾锦桐。

“别慌！待会无论听见什么都别慌，您记住，人不是您杀的，没什么可怕的，一切听我的。”

顾锦桐见事已至此，只好先安慰贺姨娘，走一步看一步，若真能替贺姨娘摆平这件事，张姨娘在府中得贺姨娘照顾，日子也会好过些，若摆不平这事，顾锦桐也没打算舍身取义，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帮则帮，不能帮就抽身。

贺姨娘得顾锦桐保证，心中大定，鼓足勇气笑了笑，只是笑的有些牵强，为避嫌疑，顾锦桐让贺姨娘先去芳香苑。

贺姨娘知道，若她和顾锦桐绑在一块，顾锦桐的话陈氏就不会信了，于是点点头，说了两句感谢地话，带着她的丫鬟匆匆离去。

“二小姐，您真要帮贺姨娘啊？”翠儿自是听见了贺姨娘说的话，只是替二小姐担心，这好不容易要进宫了，可别出什么差错才是。

“就是啊！二小姐，您可得想清楚，奴婢可不希望你被牵连，好不容易有了盼头......”红儿也是担忧。

“没事！我有分寸。”顾锦桐笑了笑，很窝心，有这两个丫鬟替她担心，她怎能辜负这两人，至少，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她还是很乐意去帮助别人的。

顾锦桐收拾妥当，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将衣裳理了理，看起来更简洁大方而已。

来到芳香苑时，张姨娘，裴姨娘，顾锦灵，贺姨娘都到了。

樊姨娘和顾锦卉还没来，除了在外的顾锦城，顾锦云没到，各院的小厮丫鬟，各处的管事副管事也都来了，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芳香苑的上首坐着陈氏，顾锦华就在一旁立着，陈氏扫视了一眼众人，问玉儿，“怎么？樊姨娘和四小姐呢？难道她们没有接到信？四小姐病重不能来，樊姨娘难道也病重了？”

陈氏很不高兴，顾锦卉病重早有人来向她禀报，按理说是该给顾锦卉请个大夫，可樊姨娘说只是女儿家的杂症，过两日便好了，陈氏也没多想。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这就去请。”正说着，玉儿就要走，樊姨娘却姗姗来迟，看了眼众人，眼神在陈路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走上前拜见陈氏。

“夫人，四小姐身子虚弱，婢妾实在不放心，故而来晚了，请夫人责罚。”樊姨娘声音暗哑道，看样子也是刚哭过不久。

顾锦桐偷瞄了眼陈路，见陈路低着头眼神慌乱，一双手都不知道放哪，一看就是做贼心虚，不注意观察他的自然不会发现，可顾锦桐早就知道始末，自然一眼便能看穿，他是在紧张。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就是做了亏心事的最好的验证，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算了，你也是担心卉儿，她是你生的，你能不担心吗？站到一边去吧！”

陈氏表现得很大度，樊姨娘期期艾艾应了，站到了贺姨娘身边，贺姨娘立刻紧张了，好在顾锦桐就在一旁，立刻安抚紧张的心，还关切的问了问樊姨娘四小姐的病严不严重。

“女儿家的杂症，说严重也不严重，反正没什么大碍。”樊姨娘硬挤出一丝笑回答。

“叫你们来是因为府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咱们府中从来都没出现过的事，大家猜猜是什么事？”陈氏若无其事的说道，眼睛却盯着下面的众人看。

众人都低着头，顾锦桐自然不会强出头，跟着众人将头微微垂下，陈氏见众人都是一个德行，心里有些不愉。

“都低着头做啥？哑巴了都？杀人的时候不是挺能吗？现在装的跟胆小鬼似的。”陈氏将目光从姨娘身上转悠一圈，看向几个庶女，眼神最后落在了那群小厮身上。

“畅春园的假山下发现了一具尸体，那丫鬟被湖水泡的发胀，但尚能辨认。”陈氏将眼神收回，看向樊姨娘，“樊姨娘，桂湘是卉儿的贴身大丫鬟，怎么会被人杀了扔进湖里？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的樊姨娘立刻吓得跪倒在地，直呼冤枉，“夫人，人不是婢妾杀的啊！婢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桂湘今天说不舒服，没在四小姐跟前伺候，四小姐放了她一天假，谁知道她竟被人杀害了。”

樊姨娘哭天抢地，只是这架势未免太激烈了，不能不让人怀疑，就算桂湘死了，也不关樊姨娘的事，她急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杀了桂湘呢。

“我又没说是你杀了桂湘，你看你这口不择言，这般急眼劲干什么？”陈氏面露不快，“还不快擦了泪站起来，好歹是个姨娘，这般不经事。”

樊姨娘被呵斥，踉跄站起身，贺姨娘好心扶了她一把，樊姨娘用帕子擦着眼角，心里不是滋味，这叫什么事啊？女儿被人侮辱不能说，女儿的丫鬟被人杀也不能说，要不然，女儿的名声可就毁了。

顾锦卉已然失身，贞洁尽失，这辈子除了嫁给陈家少爷，顾锦卉还有别的选择吗？

众人听说是顾锦卉的贴身丫鬟桂湘被人杀了，心里都害怕，府中从来没出过杀人的事，这是怎么了？先前香儿被打死扔出府，现在又来个被杀害的丫鬟，特别是那些女眷更是害怕。

“是谁杀的桂湘自己站出来，主动投案还可以减轻罪责，或许能免于一死，若被我查出来......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的事了。”话语尽是威胁，陈氏知道就算这般说估摸也没人承认。

陈氏说完，让身边的丫鬟给她沏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

果然，陈氏话音落下，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都没人站出来，可见杀人者也不是傻瓜，不会真的信陈氏的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氏那般承诺，无非是想让事情尽快落实，以安人心罢了。

“好！都不说是吧，来人，将桂湘的尸体抬进来，让大伙看看。”

陈氏见没人吭声，只好将最后一道杀手锏拿出来，若桂湘的尸体被抬进来，看谁胆小不敢看，十有八九谁就是凶手，陈氏这逻辑实在是......太牵强了。

桂湘的尸体被抬进来，一多半人都不敢看，特别是女眷，好些还吐了。

顾锦灵小声抱怨，“到底谁杀的桂湘，要死了，不站出来，害得我们跟着倒霉。”顾锦灵边说边捂着胸口，神色间颇为不忿。

陈路见桂湘尸体被抬进来时却是吓了一跳，桂湘一脸浮肿，头上身上都是鲜血，头上的血更甚，那是撞到假山直接撞死的结果，一张脸惨白惨白，嘴唇泛白，惨不忍睹，陈路也就看了一眼，也不敢再看，毕竟心虚。

陈氏一看这架势，这还得了，都这样，谁是凶手？不查出来家宅不宁，自个也不安生，于是就动怒了。

“将各院处的贴身丫鬟小厮都拉下去给我打，打到肯说实话为止。”陈氏气急，只好想到这一招。

顾锦桐暗暗撇嘴，除了陈氏，顾炳胜，顾锦华，顾锦城，陈路，房里的丫鬟小厮幸免于难，其他的怕都得遭殃。

最先遭殃的是裴姨娘房里的丫鬟小厮，顾锦桐暗暗冷笑，这也就是陈氏，这种损招也想的出来，运气好可能真被陈氏找到凶手，但绝大多数都是屈打成招。

为了少挨打，这些人肯定会胡言乱语，胡乱咬人，陈氏不仅查不出谁是凶手，还会被乱七八糟的口供弄的头昏眼花。

抬头看了眼陈路，这家伙居然有些得意，是以为自己能逃过此劫是吧？

顾锦桐暗气，她若不说话，等打过了裴姨娘房中的丫鬟，接下来一个一个很快就会轮到翠儿和红儿，可她该说什么？她不想做出头鸟？也不想被陈氏盯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