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在船上染上风寒,许是因为太多事情积在心里,没有睡好。陆婧婷睡过一觉之后,突然病倒了。幸好,没有什么发热的症状,只是喉咙里面肿起来了,像是卡住了一根刺,疼的说不出话。
陆婧婷头一回觉得这病来得正好,她现在确实不想说话,不想见陆家人,只想一个人好好想想,往后自己该怎么办?
沈氏和老太太前前后后来了很多次,嘘寒问暖,陆婧婷除了点点头之外,一句话都没说。看她这样,沈氏禁不住又是一番心疼,临走时早已眼圈泛红。
陆婧婷见此,心中微微发酸,犹豫着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喝完难喝的汤药后,陆婧婷稍微睡了一会儿,雪球懒洋洋地蜷在她的脚边,舔舐整理着身上的毛发。突然间,它好似觉察到了什么一般,弓起身子跳上了梳妆台,望向窗外喵地叫了一声。
春喜闻声一惊,生怕它饶了小姐的美梦,连忙起身追到窗前,想将它抱出屋去。
谁知,那雪球异常灵活,见她扑上来,顺着窗户一下子跳了出去。
扑了空的春喜见状,心情有些急躁,忍不住在心里头暗骂一句:“这个不安生的小东西,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随即,又转身悄无声息地追了出去。
她刚出得屋门,便见雪球正讨好地绕着陆靖南“喵喵”地叫着,陆靖南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了它几下,又重新站了起来。
春喜调整了一下姿势,行礼道:“奴婢给六少爷请安。”
陆靖南抬眼,越过窗户瞄了一眼窗外,待见床上的纱帐放了下来,便压低声音问道:“婷儿她怎么样了?身子有没有好一点啊?”
春喜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低声回道:“小姐刚喝过药,看着倒是比早上好多了,咳嗽的次数也少了。”
陆靖南听罢,心里稍微安稳了些,方才听娘亲讲,大夫也说了没什么大碍。
因为风寒是很易传开的病,沈氏特别叮嘱他不许过去探望妹妹,以免被沾染了病气。虽然有了长辈们的禁令,但他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所以特地过来转一转。
不过,陆靖南这么一来,还是让老太太和沈氏很是忧心,先是责备了他几句,跟着又让丫鬟们取了艾草,将院子里的所有房间都熏了一遍,生怕再有人受了风寒,一病不起。
其实陆靖南只是在外面问了几句话,并没有进屋,根本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沈氏为了保险起见,怕他染上风寒,硬是要他喝了几幅汤药下去才算放心。
事情过后,陆婧婷听得春喜说起这些,眼神一下就悠远了起来,又出了一回神。
以前听人说,双胞胎之间存在着心灵感应,如果其中一个人病了或者情绪低落,另外一个也有伴随着出现同样的状况。
虽然在科学上,仍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心灵感应”的存在,但陆婧婷相信这种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心灵感应,自己身体的主人一定和陆靖南,有着很深的牵连和感应。
陆婧婷不想把自己这种消极的状态,传染给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陆婧婷渐渐开始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其实就是真正的古代人,而陆家的人就是她真正的亲人。她只是绕了一圈,做了一个梦,方才又重新回到了她们的身边。每次亲切称呼她们时,那一声娘亲,祖母,哥哥,仿佛都是百分百地出自她的真心。
陆婧婷不得不说,在感情上,她已经被陆老太太和沈氏无微无至的亲情所收服了,被陆靖南和婉儿纯良质朴的情谊所融化了,现在的她,已经离不开她们每一个人了。
第二日一大早,陆婧婷终于说了多日来的第一句话,“我想吃枣泥糕。”
不过只是这一句话,便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乐开了花,尤其是苏妈妈,连连点头道:“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做去。”
苏妈妈转身出了屋,沈氏随后赶到,待见女儿一脸乖巧地坐在床边,由着丫鬟们给她擦脸擦手,不由脸上一喜,拉过她的小手嘘寒问暖的,一会儿问她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一会儿又问她喉咙还疼不疼。
陆婧婷微微一笑,细声细语道:“女儿不孝,让娘亲费心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原本也没什么事,只是自己一时不小心睡着凉了,害得你们担心这么多天,还让哥哥陪我一道喝了好几碗苦汤药,都是女儿的不好。”
沈氏闻言,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夜之间,怎么变得如此懂事。
陆婧婷微微抬头,正对上沈氏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往后,女儿一定好好听话,好好照顾自己,不再让你们担心了。”
听完她的话,沈氏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来了,一把就把女儿抱进怀里揉搓起来。“我的婷儿真是长大了,长大了!”
陆婧婷依恋地抱住她,暗自小小地叹了口气,扮演好一个真正的陆家七小姐,扮演好一个真正的古代女子,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为陆家,为自己做的事情了。
未来的路再难走,也是她的路,她只能坦然面对。
***
自从端午那天过后,陆媛馨心里一直惦记着江淮扬,甚至还特意派人出去暗地打听了一些关于他的喜好兴趣。
不过,文氏知道自己女儿的这一番心思,全部毫无意义。江家和老太太已经订下了亲事,只等到来年春天,欢欢喜喜地把陆婧婷嫁过去,至于,自己的女儿就算再好再出色,恐怕也攀不成这门亲了。
文氏不忍让女儿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索性早早地就告诉了她。陆媛馨听了这事后,果然骤然变色,用力地咬了咬嘴唇,道:“凭什么?凭什么非要选她?她到底是有什么好?”
文氏望向女儿的目光,微有怜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是陆家长房嫡女,谁让她是你大伯唯一的女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