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贤王养精蓄锐多年,此番与蔡岚的最后一战,打得十分迅速而轻松。
五万大军将皇城团团包围,江云天和杨神武各带领着一队人马,一队攻向承华门,一队攻向神武门。
蔡岚的那五千精兵,拼死反抗阻截,却还是被杨神武麾下的神射手,速速了结了性命。
杨神武和江云天在太和殿前会和,然后一并赶到了御书房,蔡岚和皇上此时应该就在那里。
原本富贵华丽的宫城,此时显得黯然无光,放眼看去,随处可见宫女和太监们的尸体,他们大都死相狰狞,有的因为暴露的时间太长,而已经开始腐烂变臭了。
江云天微微蹙眉,朝着儿子江淮扬打了一个手势,道:“你赶紧带人去星月宫看看,公主殿下是否安好?”
江淮扬神情严肃,点一点头,十余名随从策马而去。
江云天和杨神武赶到御书房门前,只见姚盛披头散发地坐在石阶上,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只是怔怔地看着前面,仿佛是丢了魂魄一般。
江云天跳下马背,走到他的跟前,用马鞭子点了他一下,“姚公公,皇上在哪?蔡岚在哪儿?”
姚盛一脸呆滞,依旧一动不动,江云天有些着急,又推了他一下。
姚盛的身子微微一晃,随即回过神来,他抬了抬头,对上江云天略带焦急的目光,脸上的表情由惊变喜,张了张口,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江云天见他这般,蹙着眉头道:“皇上现在何处?”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姚盛的眼眶通红,险些流下泪来,道:“将军,皇上他被蔡岚带走了。”
江云天闻言,心中一惊,还以为是哪里出了纰漏,让蔡岚那老贼有机会逃了出去。谁知,那姚盛来了一个大喘气,悲悲戚戚地指了指御书房,“那里面...里面...”
身后的杨神武见他这般痴痴傻傻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翻身下马,带着一并随从进了御书房。
一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腐朽恶臭之气,房间里面布满了灰尘,杨神武用袖口掩住了鼻子,挥一挥手,示意随从先行进去查看一番。
江云天将神志不清地姚盛交给了手下带出去,自己也跟着走了进来。
很快,有人回来禀报道:“将军,皇上和蔡岚都在里面,只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属下方才查看过他们的尸体,皇上应该已经死了有两日了,蔡岚的尸体则还有些温度,想必是刚刚自我了断的。”
江云天和杨神武闻言,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吃惊意外的神色,似乎对这样的情形早有所料。凭着蔡岚那样不服输的个性,他宁愿一死,也不会愿意落入他们的手里。
江云天和杨神武走过去查看,只见李明卧倒在地上,身下是一片早已干涸了的血迹,而蔡岚则是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身戎装,双眼睁得大大的,直视着前方,虽然已经死了,但依然给人一种压迫之势。
江云天走到李明的身旁,伸手将他的尸体摆正,他亦是死不瞑目,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似乎带着一种嘲讽意味的微笑。九五之尊的皇帝,就这样惨死在这样杂乱不堪的书房内,不禁让人觉得有几分惋惜之情。
蔡岚控制宫城足有半个月的时间,这里的宫女和太监几乎被他杀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命大机灵的躲在御花园内,方才躲过了这一劫。
江淮扬在星月宫找到了小公主,只是她似乎被什么事情吓坏了,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
江淮扬每每伸手过去,小公主蜷着身子瑟瑟发抖,惊惶不已的眼神,就像是被猛兽逼迫到了绝境的小鹿。
江淮扬望着她,收回了手,轻声道:“公主不要害怕,属下是来救你的。”
小公主今年不过才刚满三岁,加之养在深宫,很少见过生人,所以性子格外胆小。
江淮扬继续道:“公主殿下,皇上和皇后还在等着您呢,您不想去见他们吗?”
小公主一听这话,眼中顿时闪出点点光芒,懦懦道:“母后...我要见母后...”
江淮扬闻言,缓缓地伸出了手,道:“那就请公主殿下出来吧,属下带你去见皇后娘娘。”
小公主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往床边爬了几步,被江淮扬抱出了床底。
江淮扬见她抱在怀中,随后扯下床头的纱帐,轻轻地盖在她的头上,轻声道:“公主乖乖地,不要乱动,属下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小公主一声不吭地缩在他的怀里,想起之前见过那血淋淋的场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江淮扬将小公主护送出了宫城,亲自交到了八贤王的手上,李凖看着小公主惶恐不安的模样,心中酸涩,只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江云天和杨神武随后护送着李明的尸身来到了太和殿,李凖和李善同行进宫,开始准备国葬的相关事宜。
李凖身为皇室亲王,在李善正式继位之前,暂时辅国公的身份处理各项事宜。
黄昏时分,李凖将皇帝驾崩的消息公布于众,并且还将蔡岚的首级取下,高高悬挂于神武门前,供百姓观看议论。
李善身为先帝的皇长子,又是皇上的亲生兄弟,继承大统之位的资格,自然无可厚非。
皇宫之内,因为被蔡岚和其手下的破坏,很多地方都需要休整翻新,尤其是新皇登基之时所需的太和殿,里面更是被一场大火烧得破破烂烂。
国不可一日无君,李凖为了大局考虑,将李善的登基大典设在了三日之后,而且把登基地点也该在了大和殿。
李善作为储君,自然要搬入宫城居住,只是他不愿居住在李明的寝宫,而是继续回到了之前身为皇子时,常住的凝晖阁。
守陵三年,幽居两年,李善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回到宫中,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免不了心中欢喜,只是这份欢喜中却夹杂着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苦涩。
江云天和杨神武作为护国功臣,自然也要受到嘉赏和褒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等李善登基之后,由他亲自赏赐。
蔡岚的首级在城门处挂了整整三天,直到李善登基之时,才被移去了菜市场的东门。
市场门口处,百姓们聚集在城门口冲着它又唾又骂,还有人往上面扔东西。
乔装打扮过后的李然,扮成了一个猎人,扛着一些皮货沿街变卖,不无意间在市场门口看见了老大人的首级,心中顿时悲愤难平,恨不能立即厮杀过去,取回大人的首级,交给蔡凤生好生安葬。只是,眼下的情形,他无法这么做。
李然心绪复杂地回到山上,此时,蔡凤生正在一脸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蔡凤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管父亲是生是死,他都不会让自己做出蠢事傻事。
一看见李然微微铁青的脸色,蔡凤生便心知不妙,他盯着李然的眼睛,沉声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李然犹豫着点了一下头,回话道:“是的,老大人他死了...”
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亲耳听见这一消息的时候,蔡凤生还是忍不住连连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抖得厉害。
李然低了低头,不忍看见他这幅模样,继续道:“李善今日登基,而老大人的首级被悬挂在菜市场东门...”
蔡凤生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就像是有人用棍子照着他的后脑重重地打了一下,剧痛无比。
蔡凤生单手撑着桌角,眼中滚出炽热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蔡凤生紧紧地咬住嘴唇,强忍着胸口那股翻涌而出的恨意,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报仇。
陆婧婷和碎玉躲在内间,听着他们二人的言语交谈,暗暗心惊胆颤。
蔡凤一死,陆婧婷深知自己的处境,就变得更危险了。
蔡凤生再也不用有所顾忌,随时随地就可以了结自己的性命,陆婧婷越来越不敢想了,身边的碎玉,见她脸色不好,小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陆婧婷望着她,微微沉吟道:“我现在自身难保,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学聪明点儿,努力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自从上次,陆婧婷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之后,碎玉便对她很是依赖,这会听了这句话,不免害怕道:“夫人,要不咱们晚上逃走吧?”
陆婧婷觉得她天真地有些可笑,逃?且不说外面都是蔡凤生的人,就算能逃得出去,在这冰天雪地的山上,她们没水没粮,又能坚持得了几天。
“咱们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逃的出去?”
碎玉想了想,又看了看被人封住的窗户,道:“这山上一定会有人家的,夫人咱们试一试,总比留下来等死的好。”
陆婧婷听了这话,平心静气地想了片刻,方才道:“你做饭时做留意些,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碎玉点一点头:“嗯,夫人放心,我小时候经常在山里呆着,一定能找到办法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