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是过了半个小时,她只觉得眼皮好困,差点要睡去的时候,那门却是从外面被打开来。
她承认她在听到门响的第一瞬间,是欣喜的,那个她等待了一晚上的男人是不是回来了,可是在她看清眼前的来人是姚安安的时候,抿了抿唇。
“怎么样,烧退了吧?”姚安安将手中的花插好,然后伸手过来,就想要摸她的额头,而夏余却是先一步躲开了。
“已经好了很多。”她低下头,声音很小的回答。
空气中,留下的是姚安安方才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就那么尴尬的置放与那儿。
“你妈妈明天就要火化了,医院有规定,不会给停留超过四十八小时以上的。”想了想,虽然不忍心,但姚安安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是她必须经历的,而她是唯一的亲人,所以她本应该知道母亲的一切。
“我……我……”一提到母亲,夏余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双眸像是被打开的水闸一般,瞬间便蓄满了水。
姚安安赶忙上前,安抚着她的情绪,方才被冷落的大手此时有规律的拍在她的后背上,“不要担心,我会在你身边。”
夏余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男人,可是此时却还是扑进了他的怀里来。
她哭着说道,“妈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姚安安本就是喜欢她的,而此刻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一疼,他伸手将她抱紧在怀中,“乖,不哭了,听话,嗯?”
那近似于情人间的呢喃和劝慰,夏余在他的怀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她的手却也是收紧落在他的腰部。
“呲……”怀里的女人却忽然呲牙咧嘴的喊起疼来。
姚安安赶紧将她拉开,一看,才发现原来她的针头处有些回血。
“别动,我去叫医生来,对不起,怪我的动作太大了,所以压到针头了。”姚安安看着那回出来的血,很是紧张。
他说着,便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然而手却被一只小手给拉住,他低头看着夏余,有些不解。
“没事的,我已经没有烧了,你帮我把针头取下来吧。”
“不行,药水还没有打完。”姚安安看了一眼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不信你摸摸,我已是没有烧了。”说着,夏余却是拉起了姚安安的手放在了刚才她极力躲开的额头上,姚安安果然是摸到了根常人一样的温度,但为了保险起见,姚安安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直到确定他们的温度差不多的时候,才相信夏余的话。
“我,我没有弄过这个,我去给你找医生来。”姚安安是真的一次都没有给别人拔过针头,他一向在法庭上沉稳自若此刻却显得慌乱许多。
“就让你拔。”夏余用食指和拇指拉住姚安安的手,声音用力的说道。
姚安安看着她的坚持,也便没有在要出去,于是将她的手轻柔的放在了床上,拿起床头柜伤的消毒棉球,然后又不动了。
“把手上的胶布先撕开,然后将消毒药水按在针眼的位置上,用力的拔掉针头便可以了。”夏余看着他一直没有动,便开始指挥着他。
很简单的动作,姚安安也是照着她的话去做的,可是因为他是第一次,又担心自己的力度会伤到夏余,所以他做起来笨手笨脚的,而且还弄得自己满身是汗。
“疼不疼?”害怕她的手会回血,姚安安便一直握在手里按着。
“不疼……”夏余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我是第一次给别人拔针,真的有些紧张呢。”姚安安紧张到手心里现在还全是汗。
“没事的,不疼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夏余笑了笑,这点疼算的了什么,有什么比得上孤身一人还要疼。
“对了,听你的话,你好像很熟悉啊?”他忽而想起来方才夏余镇定自若的指挥。
“嗯,妈妈一直生病,只有我在她身边,给她拔针的工作自然是落在我身上的,所以我想要不熟也不可能。”或许是因为讲到妈妈,姚安安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心。
姚安安又是给她按了会儿,才将消毒棉签拿掉,然后将她的小手握住,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臂,很是温柔的开口,“夏余,有些经历是无法改变的,可有些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我会给你更好的未来。”
他像是在做最后陈词,说的亦是个慷慨坚定。
“呃?”夏余睁大美眸看着他,有些不解。
姚安安也是看到了那眼中的迷茫,他握着她的手又是一个收紧,“你不会忘了,在昨天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事情吧?”
手上传来的痛,夏余拧了下眉心,也是记起昨日二人说过的话来,而此刻面对如此认真的姚安安,夏余想要反悔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是咽了下去,她昨天怎么会答应,她发着烧,又看着安子皓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的心亦是被伤害的,所以当他抱着她,跟她说那些绵软的情话话,她亦是变得柔软起来,于是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她凝视着他,一身黑色的套装,洁白的衬衣,还有那专注的眼神,她忽然觉得,她也是觉得他挺不错的呢!
只可惜,她的心被装满了,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他的存在令她很是尴尬,她看着他,“今天没有案子要开庭吗?”
“我又不是天天要开庭的,香城也没有那么多的案子要办,再说了,我今天就算要开庭也不能去的。”姚安安却是停下了,似是等待她的问题是的。
“为什么?”夏余果然是问了出来。
“你猜?”姚安安此时却卖起了关子来,笑眯眯的反问她来。
“我,我猜不到。”夏余对于他这样的靠近还是感觉很生疏,很尴尬的,所以她的身子向后撤了撤。
“因为我要陪女朋友啊!”姚安安笑着说道,那笑容里却是比那早上第一缕的阳光还要灿烂。
“女朋友?”夏余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是啊。”姚安安点着头,无比的认真,像是在法庭上做最后陈词一样的庄重严肃。
可是,他的认真在夏余的眼中却刺眼了很多,她知道他的话外之音,更是想起了她昨晚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夏余低着头,面对如此当真的姚安安却是说不出话来,她可不可以让时间倒回,或者是选择性的失忆呢。
答案是,不可以的。
此时姚安安看着她的样子,却是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一只手来,捏着她正在打点滴的药水瓶,然后开口道,“这里面是什么?”
“什么?”夏余抬起头来,望向了姚安安。
“哦,是,是消炎水,医生谁只要挂消炎水就可以了。”夏余甚至可以听到了她语气里飘起来的尾音,她是在为他刻意的转移话题而兴奋吗?
“哦,原来是消炎水,我还以为是健忘水呢,不然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会不记得呢。”姚安安看着她的眼睛,手依然举高捏着药水瓶,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留余地的,他是个律师,自然清楚每一次露出的口风都是给予别人的机会。
“我,我没有忘,我只是有些不适应。”夏余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只得低下头。
此时,姚安安也不再说话,他不主动说话,夏余决定不会先开口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但却是有着两个人的呼吸声。
他的沉稳缓慢,她的急促匆忙。
“我没事的,你不用陪着我的。”或者是更不习惯于这样的安静,夏余于是出声道。
“没事的,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你心情不好,又发着烧,我陪你自然是应该的。”姚安安温和的说道。
“嗯……”夏余点头答应,然后身子向下收去,闭着眼睛开口,“我,我有些困了,我睡一下。”
“嗯,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姚安安知道她是觉得不好意思,又或者是有些讨厌他在这里的吧,但他还是没有离开。
夏余就真的闭上了眼睛,刚开始确实是睡不着的,或许是因为药水的原因,一会便也沉沉入睡了。
夏余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等她醒来的时候,姚安安已经不在房间里,她的点滴也已经是输完了,枕头已经被拔掉,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睡得如此之沉,看来姚安安给她拔针头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
她醒来后发现房间里的味道不一样了,似乎消毒水的味道不再那么浓烈了,她在房间的四周看了一眼,却是停在了桌子上的玫瑰花上,她记得睡前是没有看到的,看来是后来才有的。
她知道,会送她花的只有一个人,那个自诩是她男朋友的人。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鲜红的花朵,然后深深的叹息着。
爱情,之于她来说,便是他爱着她,她却爱着他。
下午的时候,江可馨邀请了医院最权威的骨科专家给悠悠的胳膊做了全面的检查,医生告诉她,虽然悠悠的骨头摔断了,但是她是个小孩子,骨头都在发展,只要以后不做剧烈的运动亦或者是长期的提很重的东西,基本上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江可馨在确定了悠悠可以出院的时候,并未在第一时间给悠悠办出院手续,而是去了院长办公室。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院长正在看一份医学报告,让她坐沙发上等着他。
江可馨也不急,便拿着一个信封坐到了沙发边上。
十五分钟后,院长将报告放好,然后向这边过来。
“可馨啊,让你久等了。”院长一边笑着,一边将报告给可馨递过去。
江可馨手一伸,便接了过来,却是没有看,而是看着院长开口,“院长,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
“我以为你会先把报告看了呢?”院长有些诧异,以前江可馨绝对会把病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院长,报告我就不看了,这是我的辞职信,这些年来真的感谢您的照顾和栽培。”江可馨将手中的信封递过去,这次院长却是没有接起来。
“辞职?为什么?”院长有些不可置信,江可馨自从毕业后一直在这家医院里工作,可以说这里是成就江可馨的地方,而且他看的出来江可馨很爱这份工作的。
“是的,我要辞职,恕我不能告诉您原因。”江可馨一脸的真诚,她不想让任何人牵涉到她的私生活里来,她已经是爱情和婚姻里失败的那一方,她不能让任何人在知道悠悠是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所以,她选择隐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