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没见过。”她倒是很想见呢,到底这个秦丹朱是何方神圣!
兰四娘松了口气:“少主目前还无人认得,倘若让秦丹朱见到少主的话,就糟糕了。”
“……”玉娇干咽了口口水,咧嘴勉强笑了笑,“你继续说下去,我要夺回玉家,跟秦丹朱有什么关系?”
“嗬……少主以为,秦丹朱此次参加夜龙舟大赛是为了什么?”兰四娘嗤笑,仿佛对秦丹朱十分不屑。
“诶?”又是夜龙舟?等等,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大确定地道,“秦丹朱来麟州城有几个目的,一,寻找我的下落,二,进一步打听我爹的密探组织,三,找唐澜。”
兰四娘点点头,道:“少主的这几点,都可以归为一点来说,那就是——为了南临而来。”
“唔……”玉娇才刚刚清楚的思路,一下子又混乱了,想了想,不禁噎蠕地问道,“怎么……不是秦丹朱也想得到密探组织吗?”这是多么庞大以及精炼的一支地下部队,若不是这个组织的利用价值太高,秦丹朱怎么可能不采取措施一网打尽呢?秦丹朱绝对不会因为不敢确定玉望山的真正身份而畏首畏尾的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人是他惯有的手段,他怎么可能允许有任何的漏网之鱼呢?
所以——事情的始末应该是这样的,秦丹朱先得知了玉望山的背景,继而杀死了他,然后想携年幼的玉娇令密探组织为他卖命!
啧啧……真他爹的奸诈!
看看他用来对付区区唐澜一个人的手段,就知道此人是怎么阴险狡诈的小人了。似这般奸险之徒,若有一日真遂了他的愿登上东珵国大王的宝座,那得有多少人不得安生呢?
玉娇想想都忍不住浑身打颤。古代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尤其是乱世……
愤愤在嘴中咒骂了句,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瞅着兰四娘想知道答案。
兰四娘叹了口气:“少主说的对,秦丹朱……他想得到老主人的一切。不知道少主知不知道老主人的一些事情……关乎,南临的。”她似有犹豫,欲说又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娇见她为难,便道:“对于我爹的事情,我一概不知。若是四娘你知道的话,还请千万提点。”
兰四娘立刻躬身退后拜下身子来,诚恐道:“属下万不敢说提点二字。只是……少主须知道,老主人的一切就是少主的一切,就是南临的一切。必要时刻,也仅仅是少主你的一切。”
“……诶?”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玉娇狐疑地看着兰四娘,发觉她这番话可不简单。可她又不敢随意说,毕竟是为南临卖命的,这万一不小心说错了,岂不让兰四娘那一系人都小觑了她?
于是点点头,面上平静地道:“嗯,我知道。”
浅眉迎面而来,与裕肃一前一后站定,似有顾忌地看了看兰四娘。玉娇知道这二人防备兰四娘,心里一时也犹疑不定。
兰四娘知趣,便道:“属下在前头等少主。”说着要走,被玉娇急忙拦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不必走。”
浅眉与裕肃两人双双对了一眼,便直接禀道:“回少主,时候不早了,我们想……”
“嗯,我正有此意。”玉娇赶紧接口道,“你们去吧,千万注意安全。”
裕肃点头,向浅眉看了看。玉娇眼尖地看到裕肃的剑柄上已经挂上了一条玉穗子,心头一喜,夸道:“裕肃大人的剑穗真是好看。”
裕肃脸一红:“是……是浅眉送的。”
浅眉急着摇头,反倒是玉娇笑在心里。是她让浅眉不必告诉裕肃这剑穗的来处的,她是想着,来日她到朝安时,必定会向诸葛均把甘露要回来,到时候浅眉该如何安置呢?这不有了裕肃嘛……改日说不定这两堆不干不湿的柴火,说不定也能擦出火花来。
“浅眉真偏心,有裕肃大人的份儿,却没有我的。哎……”她故作叹息。
浅眉的脸蛋儿红如彩霞,圆圆的眼睛瞪着玉娇却骂不出来。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跺脚道:“早饭在桌子上搁着呢,小公子自个儿记得吃。”就害羞地匆匆跑了。
一面窃笑地打发裕肃去追浅眉,一面心里忖着如何跟兰四娘解释。
兰四娘从不过问主人的事情,自然不问。以前玉望山的行事准则,便是唯有服从,再服从,他的命令便是山,任何人都不得置喙。可如今改朝换代变成玉娇当家作主了,这行事规则也就自然而然要推陈出新了。
这上司与属下的关系,闹得太僵不好,他们干的可是随时都丢小命儿的事情,万一哪天需要兰四娘的人涉嫌救自己,可有些虾兵蟹将又记仇在前不对她鞠躬尽瘁的,那她不就死定了?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平常打好周围人群的关系,退一万步说,没有抵触到自己底线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最好保持住友好关系。
这不以前她就是如此对柳氏管公子一干人的,愣是将那二人耍得团团转。想起那两个人,也不知道如今还是不是因为她的踪影都犯愁呢!
不由窃笑出了声,兰四娘也淡淡笑起来,问道:“少主想到了什么好事,竟如此高兴。”
玉娇乐不可支,将自己怎么从玉家出来的事儿说了说,兰四娘也逗笑了,不想玉娇竟是这样的人。不过也突然想到一事,忧心忡忡地道:“当日少主诈死,属下等真是为少主抹了把汗。不想少主即日又活了过来,我等喜出望外,也在暗中保护过少主一阵子。那会儿少主总是身子不适,不知道现在……”
“没事儿没事儿……”玉娇甩甩手,毫不犹豫地道,“我如今身子壮得很,你别担心。我不会做短命鬼的!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日后定是福泽延绵,小命长长久久的呢!”
兰四娘却并未因此松心:“不日窦先生也会来麟州城,属下已经告知少主的近况,不如让窦先生瞧个仔细。”
玉娇一想,反正对自己没坏处,答应就答应呗!便道:“成成……你安排就是了。”
兰四娘点点头,默默在心中记下。
眼下唐澜与孟岩往朝安去了,浅眉与裕肃也暂时离开了别院。偌大的地方突然之间只剩下玉娇一人,难免觉得形单影只,倍加寂寥。
时值初春,在麟州城最为热闹的过年外加夜龙舟大赛之后,这儿却没有涂染半丝纷呈,反而越加清净安宁。仿佛连玉娇这活跃的性格,也免不住在这座宅子里变得沉静。
她想到要浅眉裕肃去办的事情,兰四娘在麟州城也算有几分资本,不如干脆让她也帮帮忙?便道:“四娘不想知道我让裕肃大人去办什么事儿吗?”
兰四娘立刻道:“少主决断,属下不敢妄自揣测。”
玉娇稍显得没趣,于是干脆自己把话说了出来:“我让他们替我办件丧事!”
“丧事?”兰四娘一怔,想到什么似地,问道,“可是因那日官兵在麟河中发现的姑娘?”
“……你知道?”这事儿兰四娘竟也知道?由此可见,端木易对她真是知无不言呢!当真是信任这个风尘女子。既然端木易也对她的身份如此放心,玉娇就更没有理由还对兰四娘心存戒备了。于是竟也一笑,笑出了若多的轻松与潇洒,衬上一身东珵国的宽袖大袍,清爽之中尽显落拓率性。
兰四娘不禁呆了一呆,虽然早知道玉娇女子的身份,可是这会儿竟也恍惚觉得她生来就是这般英姿勃勃的,仿佛是上天为南临派来的天神似地。不过旋即就恢复了正色,答道:“易先生曾提起过,属下也去义庄看过,确认出事前的一日,那姑娘的确去过燕舞楼。”
“对哦!”她怎么把宋薇去过燕舞楼的事情给忘了?一下觉得事情有转机,连问,“她去燕舞楼做什么?不会是哪家牙馆的婆子拐了她去的吧?”
兰四娘沉默了一下,慎重道:“非也,那姑娘跟少主一样,是男装而去的。”
男装?玉娇一愣。这事儿怎么越来越可疑了?当初宋薇跑出去,是因为给甘露送信儿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女扮男装跑去燕舞楼里厮混?这一混,还把小命儿给混没了。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好奇的目光投到兰四娘身上。
兰四娘的眼神沉地发紧,仿佛有什么事正哽在她的喉咙不知道如何吐出来。
玉娇越瞧越不对劲儿,犹豫着问:“她……不是一个人去的?”以兰四娘锐利的眼神,她绝对不会把宋薇看错,更何况不是还有端木易的手下同样也查到宋薇曾经去过燕舞楼吗?所以宋薇去过燕舞楼这件事,是不容置疑的。那么让兰四娘露出如此沉重表情,便是跟宋薇一起出现在燕舞楼的人。
他会是谁?
她心中感到莫名的焦躁不安,抬头再看看兰四娘,终于将话问了出来:“四娘你说的,不会是——秦丹朱……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