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次穆远带容悦探望姜贵妃,让她平添了许多笑颜,从那之后,每到旬休日,雍王府的几位主子就会轮番入宫,陪着姜贵妃聊聊天,然后共进午膳。给容悦的感觉,就像现代社会的小夫妻每到周末去父母家蹭饭,只不过,妻子的人数稍微多了点。
她认为多,姜贵妃却嫌少,瞅瞅容悦略微起伏的肚子,心里就开始琢磨上了:孩子快四个月大,这胎肯定是怀稳了,可怜我儿天天守着个孕妇,看得见摸得着就是不能吃,那不是要人命么?可怜我儿正当青春年少,才开荤没几个月,就没肉吃了,那不是跟馋猫儿似的,每天滴着口水?
——由此可见,昭帝陛下和贵妃娘娘都是正经人,吃了一辈子肉,也只晓得“煎”着吃,所以无法想象穆远的性福生活。什么**十八幅,手技三十六式,混合双打四十九招,每招又有三变式……再辅以西域神油、南海玉膏、巫家秘药……总之,动作是温柔滴,药是大补滴,做完是通体舒畅、神清气爽滴,对孕妇是无害有益滴,每天晚上搂着心爱的女人入睡时,穆远是心满意足滴。
这边厢,疼子入骨的姜贵妃还在替儿子想辄,反正儿媳妇胎也稳了,轻易不会气掉,那等下是不是直接让她把人给领回去?我这个当贵妃的婆母当堂宣旨,量她也不敢违抗。
可是……姜贵妃又瞅了瞅自己身边努力说笑却怎么也掩不住一脸怨妇像的侄女,她可是挂着远儿的侧妃名头快一年了,还不是连残羹冷炙都没捞着,至今仍是室女身?
也就是说,把人送去王府还不够,如果儿子坚持不肯收用的话,等于白替人家养闺女了。
想到这点,姜贵妃就窝火!难怪他父皇骂他是“倔驴”,宁可憋着也不肯去旁人屋里,这世上就只容悦一人身上是香的,其他女人都是臭的不成?真不知什么怪毛病,非认准一颗歪脖子树。
有心摆婆婆的谱训上容悦几句,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保证坚决改正,可转头一想,就儿子那霸王个性,岂是一个女人左右得了的?儿子要留她赶不走,儿子要走她留不住,关键不在容悦,而在她儿子自身。
儿子大婚前那二十年,身边可没有容悦,还不是照样不碰女人,弄得外面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难得他现在肯成婚,肯圆房,肯播种,而且还播种成功,已经够让人欣喜了!她却兀自不足,巴不得开了窍的儿子赶紧多给她添几个孙子,人果然都是贪心的,好了还想更好。
可这能怪她么?姜贵妃狠狠揪着手里的绡绢,宫里那几个有儿子的女人,有事没事就爱带着自家的孙子孙女到处显摆,这些年,她都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见面礼,哼,以为她的礼是好收的?等她孙子出生,看她不照样牵着小胖手一家家收回来。
想着孙子的小胖手,姜贵妃心里一阵火热。
算了,看在孙子的面上,就不当堂宣旨了,但容悦一定要敲打,怀着身孕还独霸夫主,像什么样子?那可不是她一个人的男人,穆远听不听是他的问题,劝不劝则是容悦的事。兴许,多劝几回,穆远一心烦,就往别处去了。
打定了主意,贵妃娘娘当即把容悦叫进内室,吩咐了许多话。具体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容王妃出宫时,神情举止倒是很正常,惟姜侧妃脸上有些得色。
如何应付此类事件,容悦和穆远早就商量妥了,照穆远的话说:“无论母妃要你做什么,你只管先答应下来,不管你心里怎么不乐意,都不要直言拒绝,更不要当面顶撞,事后为夫自会为你解决。”
有了这句话,容悦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今天姜贵妃把她叫进去,除了指出她“孕期让男人留宿”的不当行为,就是明言告知,皇上已经重新圈定了赐给雍王府的新妃人选,不日就将下旨,要她务必不嫉不妒,大方接受,如此才能彰显贤妇做派。
容悦点头如捣蒜,批评也好,指责也罢,一概虚心接受,对于新妃,也表示由衷欢迎。态度之诚恳,笑容之温善,让姜贵妃欣慰之余,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嘴唇翕动几下,最后几句话硬是憋了回去。
按她本来的打算,除了以上这些,她还要容悦给她保证,保证会劝穆远雨露均沾,让王府开枝散叶。可临到头才发现,这种“不要脸”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凭心而论,她能劝皇上去别的宫里“开枝散叶”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可不是蛮不讲理的恶婆婆。
等容悦带着新得的赏赐包包款款地离开,姜贵妃才想到哪里不对劲了:她这儿媳身怀武功,连逃婚都做得出来,可见骨子里有多桀骜不驯,她怎么可能乖巧温顺得事事听婆母的话,一个字也不敢驳回?
那说明什么?说明容悦在宫里的表现,都是敷衍她的!
面色不豫的姜贵妃找来儿子,也顾不得维持清冷高贵的形象了,稀里哗啦噼里啪啦给容悦上了一堆眼药,她投诉时,穆远洗耳恭听;她要求惩戒,穆远唯唯诺诺。她留儿子吃晚饭,穆远一直站着服侍,说媳妇得罪了娘亲,儿子理当赔罪。临走前还接替了小宫女小太监的工作,给她剥水果皮、砸山核桃,奉承得她眉开眼笑才离去。
直到穆远走得没影儿了,姜贵妃才回过味来,由始至终,儿子眼里一点恼意都没有,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帮着她指控媳妇时,儿子的嘴角甚至是翘着的?
原来儿子也是敷衍她的,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是真的吧真的吧?
一晚上,姜贵妃都闷闷不乐。
她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两个阳奉阴违的家伙再逍遥下去,她就不信,她管不住这对小狐狸。
第二天,畹华宫里来了几位远客。
姜贵妃是个要面子的人,对儿子媳妇再火大,也是家丑,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自曝。所以,面对娘家嫂嫂的垂询,她适当地表达了对容悦怀孕一事的欣喜,又以安抚的语气对她们说,姜颀既已嫁入王府,诞育王嗣只是时间问题,叫她们不要着急。
没成想,姜颀的嫡母竟然当面质问:“听说颀儿至今尚是处子,王爷连她的房都不进,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姜贵妃要笑不笑地回道:“大嫂既这般清楚,还问本宫作甚?”
姜颀的亲娘急得在后面猛拉嫡姐的袖子,嫡姐理都不理,越吵越大声:“姜家把女儿送来,是看娘娘在这里,想着娘娘能照应侄女,谁知娘娘这般轻贱,就不怕伤了娘家人的心?”
姜贵妃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淡淡反问一句:“那大嫂待如何呢?”
姜颀的嫡母尚未回话,姜贵妃已经冷冷开口:“既未圆房,尚是处子,不如大嫂这次就顺道带回去,也免得耽误了女儿家的青春。”
姜颀的亲娘吓得跪倒在地,一叠声赔罪:“娘娘,娘娘,大姐她奔波一路,着了风寒,昨夜还发热呢,脑子有些不清醒,您就别跟自家人计较了。”
一场姑嫂会,就这样不欢而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