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未老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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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出慈宁宫门口,转过一道回廊,恰巧遇上仪玉太妃正带着贴身侍女走过来,看来是正要回自己的居室安德斋。

见到沈心怡,仪玉太妃微微一笑,道:“呀,你就是沈嫔吧,近来常听太后和皇后提起你呢,今天一定是累坏了吧?”

沈心怡连忙行礼,回道:“多谢太妃关怀,婢妾无甚劳累。”

“本来,今日还想和你聊一聊,就怕沈嫔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啰嗦。”仪玉太妃祥和的笑着道。

“能够与太妃相伴,心怡求之不得。”沈心怡如何能够拒绝,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嫔罢了,柔柔一笑,走进她的身边,仪玉太妃随即对身后的侍女摆摆手,那个宫女行了一个礼就躬身退下了。

两人沿着一个曲径通幽的小道,越走越远。经过一处花园,又穿过几道回廊,越走越是荒凉,这里本就是失宠的妃嫔或者太妃所居的地方,刘钰继位不久,**也不充足,很多宫室都无人居住,何况是这些偏远之地呢。

四周没有一个宫人,沈心怡看看四周,原来富丽堂皇的楚国**里面也有如此荒凉、孤寂、冷清的地方,真是出人意料呀。四周的环境还是一片原生态,枯黄的草、落光了叶子的树,她们站的这个地方,小径上都是杂草,都快要不知道在哪里落脚了。

眼看脚下的路就要到了尽头,前面是一处荒废已久、都快要倒塌的园子。仪玉太妃的脚步停了下来,沈心怡也停了下来。

“呵呵,跟我这老婆子在一起,是不是无趣的紧呀?”

“啊,”沈心怡满脸惊诧的表情,连忙道:“太妃学识广博,见解精妙,能听到太妃的教诲,是沈心怡的福气,何来无趣一说?”

“呵呵,这话说的对,”仪玉太妃笑的很大声,对于沈心怡的恭维,她没有做任何的评价,看着远处的那座空旷无人,破败不堪的宫殿出神了片刻,叹息道:“在这个宫里面,无论你多么的疲倦,多么的不可耐烦,多么的不想听,也要装作一副柔顺的样子,洗耳恭听,实在是大大的辛苦呀。”她说完之后看着沈心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道:“你做的很好,我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你这样的性情,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趁机试探我吗,还是说真的想要警告我一些什么……

“太妃如今地位尊贵,安享富贵荣华,有什么不开心的吗?”沈心怡试探的问道。虽然是一句客气话,她说的也没有错,仪玉太妃一直没有子嗣,但是她如今身为慈宁宫里面地位仅次于太后的太妃之一,也算是安享一世富贵了。

“哈哈,开心与不开心,在我这个年纪,有什么分别?”仪玉笑起来,可是笑容之中却带着无限的苍凉。“当年我也如你一样,生的一副花容月貌,**无人能及,可是现在呢,岁月催人老,在这深宫里面,更是让人身心俱疲,老的更是快了。”

“太妃仪容高贵,婢妾远远不及,哪里有老字一说呢,如果沈心怡到了太妃这样的年纪恐怕还及不上太妃的万分之一呢。”沈心怡语气柔和、谦卑的笑道。

“年纪?”仪玉太妃笑一笑,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更深了,“沈嫔认为我这个老婆子多大年纪了?”

“呃?”听到这一问,沈心怡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一小会才迟疑道:“太妃您风采依旧,气度涵蕴……看起来,看起来就如同三十几岁的贵妇人一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不好说了吧。”仪玉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又道:“你说三十几岁,我可不就正是三十几岁呀,”她的笑声之中包含着无尽的悲凉和凄苦,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看的沈心怡心里直发憷。好大一会儿,仪玉才语带讽刺得道:“沈嫔真是好眼力呀,哀家今年正好满三十岁,你说的真是对极了。”

“啊?”沈心怡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她真的只有三十岁吗?!

刚才沈心怡的话语的确是满含恭维之意,眼前的女子怎么看都是一个暮年的老妇人而已。仔细的端详她,仪玉太妃的容颜依稀还能看出以往的风姿,可是,两鬓却早已是华发遍生,乍一看上去,让人觉得她似乎已经有六十岁了,要知道,这宫中年纪最大的只怕就属太后了,太后今年才五十几岁,把她们两个最对比,沈心怡暗暗心惊,转而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义母和柳妃,她们三十岁的时候,依然是容貌秀丽绝伦,好像春日里娇美的花朵。

仪玉还在笑着。

“婢妾真是有眼无珠,是婢妾失礼了。”沈心怡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

“呵呵,你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哀家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就是这样一副样子,每天,只要一照镜子,连哀家也觉得心惊,是不是有一天晚上就会这样一睡不起。”仪玉太妃笑着道:“如果真的能够一睡不起,那也是挺好的,什么都不用担心,至少不用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如今太后对您信任有加,当今皇上虽然不是您所出,却十分看重孝道,对您也是侍奉恭谨,太妃有什么好忧心的。”沈心怡笑道。

“信任有加,呵呵,当然,一开始我没有你那样聪明,”仪玉又笑了,嘴角带着些许嘲讽道:“可是,我是个有心人,学得很快。”

“如今的我,就像眼前的这座宫殿一样,依稀看得出往日的繁华精美,可是实际上却已是不堪重负,摇摇欲坠了啊。”仪玉太妃指着眼前的宫殿对沈心怡说道。

沈心怡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向那处宫殿,那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宫殿,绿萝宫只怕也没有眼前这座宫殿脏乱陈旧,至少那里还有人住,有人打扫。可是眼前的这座宫殿明显已经废弃了好久。

枯枝落叶铺满地,错乱丛生的杂草遮蔽了宫墙。朱红色琉璃瓦下面结着厚厚的蜘蛛网,那瓦的颜色也十分的黯淡,回廊上的柱子,红漆都斑驳陆离,窗户上的纱窗残破的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只是从残余的几处花窗上精致的雕刻,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本来是一座精美绝伦、富丽堂皇的宫殿。此时这座宫殿里面,却只剩下呼啸的寒风,挂起满地的落叶,诉说着无尽的苍凉。

这样的宫室在**如花似玉的佳人美眷眼里自然是大煞风景,可是为何这慈宁宫里面会有这样的地方,即使太后再提倡节俭,这样破旧的宫室留在这里也是有损皇家颜面,实在的不雅观呀。

沈心怡看着眼前的宫殿,心里揣摩着仪玉太妃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会留下自己说这样的话?是想要借此告诉她些什么吗?亦或只是一个单纯的老妇人看多了世间的纷纷扰扰,想要找一人聊一聊?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太妃可是身体不适?”沈心怡一脸关怀的问道,她学会了义父的高超医术,自然看得出仪玉太妃根本就没有病,不管仪玉太妃是什么意思,眼下只能采取这样的法子才是最保险的。

“呵呵,在我的眼里,好与不好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现在的我,就只是一个等死的老太婆了。”仪玉语含讽刺得道。

沈心怡没有答话,仪玉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唉,算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都老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看不开的,只是难为你了,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对了,我觉得咱俩挺投缘的,如果你以后有空,不妨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解解闷。”看了看脸上满是疑惑的沈心怡又道:“行了,难为你了,先回去吧。”

“是。”沈心怡低声应道,行了一礼,带着满腹的疑虑走出了慈宁宫。

一走出慈宁宫,就看到春花在那里心急的转着圈。因为太后喜静,所以拜见的时候,她们这些丫鬟都是等在外面的,只见她不停的看向屋里,一直到看见沈心怡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扶住她道:“刚才听出来的娘娘们议论纷纷,说是主子被太后她老人家给给留了下来,没成想,竟然留了这么久。”

“没有什么,左右不过说了会子话而已,咱这就回去吧。”

回到紫薇宫里面,已经过了午膳了,小桂子和秋月几个人连忙把午膳摆好,沈心怡没有什么胃口,加了几筷子凉拌笋丝就不吃了。众人又把午膳撤了下去,她看着收拾的小桂子道:“小桂子,你留下,有事问你。”

等到她们都下去了,沈心怡才对候在一旁的小桂子道:“小桂子,你知道仪玉太妃吗?”

“自然知道,不就是先帝临终时最后一位封妃的娘娘吗?”

“哦,最后一位封妃的娘娘,说来听听。”沈心怡兴致勃勃儿问道。

“奴才也是听宫里面的人说的,不一定是真事,主子随便听一听就行了,可千万当不得真呀。”小桂子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将平日里面听来的小道消息说了出来。

“这位仪玉娘娘听说是先帝承德十三年入得宫,出身昆州的豪门贵阀。刚入宫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不到一年就晋为贵嫔了。这位娘娘当时那可是宠冠**,后来又有了身孕,更是步步高升,晋为正二品的六妃之一,当时先帝的赐号就是仪字。可惜,好像是家里面的父兄之类的人物在伐蜀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有人说是战死了,还有人说是投敌了,反正谣传什么的都有。仪妃听了之后感伤的不行,又因为一些**里的纷争,就小产了,没多久,她自己也是久卧病榻,容颜憔悴,先帝就不再宠爱她了。”

“后来,先帝身边的美人儿多了去了,更是把这位仪妃抛到了脑后。三四年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这位仪妃娘娘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先帝对她的宠爱一日胜过一日。一直到先帝爷驾崩,她一直深得先帝爷的宠爱,六宫里不知有多少人记恨着她呢。还有人说,先帝爷要不是纳了这位妙妃娘娘,指不定还能够多活两年呢。”小桂子看沈心怡听的兴致勃勃,心里高兴就说:“不过,依奴才之见,先帝爷贪爱美色,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是没有那位仪妃娘娘,还有其他的美貌女子,先帝爷不爱惜自个的身子,肯定活不长。”

大楚的上一代帝王楚文帝的好色是天下闻名的,后妃数量真真的聚齐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以及无数的美人。仪妃能够在众多的如花美眷之中脱颖而出,必定是美貌与机智都不缺的女子。

“反正到了承德二十五年的冬天,先帝就一病不起,不久就驾鹤西去了。这位太妃也不知道究竟是好命还是不好命,反正先帝死了之后,就按照规矩安安稳稳的做了太妃,又有人说,这位太妃侍奉太后十分的周到,太后每每生病,她都是衣不解带,夜以继日的伺候着,所以,新皇登基之后,太后就向皇上进言,按照正一品皇贵妃的礼节封为贵太妃来供奉呢。虽然她娘家里头没有了什么人,可如今也算是安享富贵了。”

安享富贵,真是可笑至极。沈心怡听了之后嘴角微微上翘,在自己看来,这位太妃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她今日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吗?那一番话里面充满了试探和考究,让沈心怡猜不透仪玉太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个与世无争的太妃,为什么要向自己示好,有什么原因呢?是太后让她这样做的呢还是她自己呢?

在**里面的这一起一落,又有着怎样的波澜壮阔,得宠之后有孕在身,小产之后的失宠,这种事情在**里面多的不能再多了。只是这失宠三四年之后,竟然还能又一次冲冠**,这位太妃还真是好手段,沈心怡觉得有些心惊。唉,无论这位太妃抱着什么样的心思,现在的自己依然是那无根的浮萍,没有根基,还是低调做人,安稳度日吧。

沈心怡正在静静的思考着,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她心里免有些不悦,便问道:“外面怎么了?”

“娘娘,”春花掀开帘子进来道:“是内务府的曹总管来了,还带着不少的奴才,说是听闻娘娘喜爱梅花,给您送梅花来了。”

“知道了,”沈心怡点点头,她前几天就交待内务府说是院子里面太空旷了,想要移几株梅花来,目的自然是为了不动声色的把陈志召到身边来。没想到内务府的办事这么有效率。这就是当宠妃的好处啊,沈心怡自嘲地笑了笑。

“娘娘,”正说着,曹建德进屋,低头行了一个礼,然后道:“娘娘吉祥,老奴给您请安了。沈主子前些日子说是要移几株梅花种到院子里,这不,今儿天气好,就给您送来了。”

“有劳公公费心了,我这就出去看看。”沈心怡笑着道。

曹建德忙上前扶住沈心怡,服侍着出了暖阁。

原本空旷的庭院里面此时到处被花填满了。外面两三个小太监一组,抬着水缸大小的粗陶瓷的花盆,每一个里面都放着几株梅花树,都是枝繁花茂,开的正好的。足足有五六十株,一溜儿小太监抬着,站了满满的一院子。

曹建德满脸谄媚的笑道:“主子,这几十株梅花都是奴才命令花匠特意从梅苑里面挑选出来的,每一株都是名品,开的也好,您在挑一挑,有看中的这就给您种到院子里,若是觉得不合心意,只要说一声,奴才再派人给您挖些来。”

“嗯,”沈心怡应了一声,走上前去看花样,在不起眼的一株梅树之后,站的就是陈志,此时他的容貌掩藏在花丛中,看上去脸上的伤痕也没有那么吓人了。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家人一样,心里面暖洋洋的。她笑了笑,随手指着几盆花道:“就这几盆吧,我看着挺好的。地方吗……”沈心怡看了看院子,“就种在东边角上吧。”

“主子果然眼光高明啊,听梅苑里面的花匠说,这几株都是极其名贵的,好像叫美人如玉什么的,正好和主子您相配呀……”一看沈心怡选好花,曹建德奉承的话就没有停下来,沈心怡莞尔一笑,没有答话。

曹建德一边说着,一边挥挥手,那些个小太监就立刻砸开花盆,破土开坑,将选好的十几株梅花小心翼翼地倒了出来,依照沈心怡说的,种到了东边脚上。

那些花都是刚刚从梅苑破土取出的,为了不伤根部,连土带泥都一并移了过来,此时种植起来也简单,只要把坑挖好,把梅树栽上即可。包括陈志在内,有几个是专门伺候花木的,指导着将花枝定性,根须保持距离。不一会儿就要忙碌完了。

看着就要种完了,沈心怡正思量着如何开口,将陈志留下来。小桂子就急不可耐的道:“主子呀,这以后谁来管这几株花呀?”

沈心怡嫣然一笑道:“又不要你操心。你急个什么劲呀?”

“奴才倒是想要伺候这几株花祖宗,可是刚一听曹总管说这些花怎样的名贵,那肯定是不好伺候的,我本来就不是花匠,把它们交到我手上,只怕没几天它们就要给我折腾坏了。”小桂子嬉皮笑脸得道。

“我就知道你们没有这个能耐,交到你们手上,这名贵的花只怕就毁了。既然种在了这里,那就要找个花匠来好好打理。”沈心怡笑着道。

“主子说的对极了,您这里的人,本来就要依惯例再添几个的。”曹建德恭声道。

沈心怡晋为嫔,依照惯例,应该再添一倍的人来使唤,可是沈心怡拒绝了。从上次何太医的事件,她就怀疑自己身边有皇后的人,才使得消息走漏。可是她曾经暗中试探春花她们几个,都没有丝毫的疑点,也许是院子里头的粗使丫头太监之类的,那些人随内务府安排,变动很大,这样就无从查起了。此时的她当然不想再放人进来,晋了位份,又十分的受宠,她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放人进来,只怕从此以后她就没有一个安稳觉可睡了。曹建德已经提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她以受伤未愈,不喜人吵给挡了回去。

此时,一听沈心怡宫里面要添人手,站着的小太监们一个个眼中都流露出期盼的神色,,在宠妃的宫里面伺候几株花,这个活儿既轻松又体面,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是要伺候花草的,那就得找一个懂得养花的,前些日子去梅苑的路上,碰上的那个识文断字,又会养花的小太监今日可是一并来了。”沈心怡问道。

曹建德愣了一下,才知道沈心怡说的是谁,转头看向陈志,迟疑了一会儿说:“这个人……人也一并来了,不过娘娘还是挑个更好的吧,他生的有些……万一冲撞了主子,只怕不妥当。”宫里头挑选宫女太监都是要求容貌端正,没有什么疤痕,以免失了皇家体面。尤其是那些近身服侍的,更是挑选的格外严格,而别的那些用于粗使得,就挑选的没有那么仔细了,只要能够不犯错,做的了活计就行。这个陈志虽然长得好,可是脸上有疤痕,当粗使得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进了内宫,要是冲撞了贵人,他可吃不消呀。

“一个粗使的太监而已,无非就是照看花木,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沈心怡面色不佳,淡淡的道:“还是曹总管爱惜人才,舍不得一个粗使太监。”

曹建德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沈心怡略带怒意的话,立刻道:“哪里哪里,他能来主子这里照看花木,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看到沈心怡坚持,曹建德也不再多话,转头对在一旁照看花木的陈志道:“没有听见主子的吩咐吗,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

陈志依言走上前来,那几个与他一同站在那儿的小太监忍不住小声道:“这小子真是走运,看他那长相,怪吓人的,没想到还有这样好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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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屋里面就只剩下了沈心怡和陈志两个人,她拿起银拨子挑了挑灯花,烛火便又明亮起来,她小声道:“如今你能不能出宫?”

“可以,”陈志道,出宫之中,越是靠近刘钰的地方越是守卫森严,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越是靠近外围,守卫越是松懈。子衿殿虽然比较梅苑要热闹一些,可是终究偏远得很,周围的守卫不多,凭他的武功,只要是夜晚,出入不会被人发现的。

“太好了,你为我送封信出去。”沈心怡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就送到京城首富张诚家里。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吧?”

陈志点点头,他们既然奉命潜入楚京,对楚京之中的重要人物的居住动向都有所了解,张诚作为京城首富,自然是他们所要关注的对象。

沈心怡当即拿出纸笔,铺好纸张,稍微一思索,写下了几句话,将信笺用蜜蜡封好,递给了陈志。

楚京,张府。作为大楚全京城最有钱的人之一,眼前的这一栋宅子看起来不免有些寒酸之气。虽然也是雕梁画栋,朱门玄瓦,可是那些砖瓦的颜色、门上的漆,颜色都黯淡的很,显得很是陈旧。

张诚是靠贩卖茶叶起家的,后来又慢慢地涉足到饮食、丝绸、珠宝上,不过短短二十几年的功夫,就积累起了数以千万计的家产,说起来京城首富,那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只可惜,在大楚这个地方,是极其重视门第出身的,尤其是近十几年来,把人慢慢的分成了“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商人的地位极其低下,被人们看不起,再加上,他还不是正经的楚国人,所以更是被京城的人所看不起。

正直年关附近,张府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已是子夜时分,张成刚刚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走进书房。

今日来的客人特别的得多,不仅有自己日常生意上往来的朋友,还有不少朝廷的官员也来道贺。平日里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看不起他这个商人,言谈之间总是流露出一股蔑视的意味,可是今日,他们一个个都说着阿谀奉承的话,和他称兄道弟,其中的魏城兵马司李渔还亲口向自己透漏,等过完元宵佳节,自己捐官的心愿就能达成了。

这几年来,为了能有个一官半职,金钱没有少花。每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他心痛得很,可是也没有办法,为了能有一官半职,他都忍下了。怎知道,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个个就像吸血虫一样,贪婪的不行,花了大把大把的银钱,被人当冤大头一样的宰,就是没有一点儿好消息。

这一次,还没有等他把该送的银钱送上去,他们一个个就争先恐后的找上门来,似乎一夜之间就记起来自己收了他张诚莫大的恩惠,连忙抢着来报答一样。他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眼前的荣耀和尊贵都是自己的女儿雨绮带来的。

自从女儿怀有龙裔之后,前来巴结奉承的人是越来越多,自己在生意场上也是一帆风顺,没有人再敢来难为他,就连那些借口收保护费的小混混都不敢来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女儿的功劳呀。张诚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这对自己的女儿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心里十分的后悔,平日里对女儿太过宠爱,她又性子十分的单纯,在宫里面,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他忧心不已。

前些天那位凤妃的倒台给全京城的人都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话题,甚至让集市上也受到影响,如今自己库房里还堆积着前些日子高价收购来的上千匹流云锦,如今还不知道该卖到哪里去呢?赔本是肯定的了。

雨绮那样的性子不知道能不能撑得到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虽然自己买通了宫里面的关系,能带出一些关于女儿的消息,可是还是太少了,看不到自己的女儿,心实在是放不下呀。

等到自己有个一官半职了,一定要让夫人赶紧进宫去看看女儿,一定要多给她说一说,教一教她,千万要少说话,不可得罪人呀。

一边想着,张诚推开门,却猛地看到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屋子中间,望着自己。他吓了一大跳,这到底是刺客还是强盗呢?惊呼一声:“谁在那里?”

“张先生不必惊慌,在下没有恶意。”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幽暗的书房里面响起。

“你想……想要……”张诚胆颤心惊,如果是求财的,那好办,给他钱财就可,如果不是,那可该怎么办?

“在下只是奉主人之命前来给张先生送一封信罢了。”陈志平静的说道,一边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封信,在月光下晃了晃。

张诚迟疑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去接过那一封信。迅速的扫视了一眼,信上没有任何署名或者问候。

“请问少侠的主人是哪……”张诚抬起头来,却发现房中的人早已经走了。

张诚顿时打了个寒战,酒也醒了大半,如果不是手中的那封信,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他一定觉得自己是喝多了酒,恍惚之间做了一个梦而已。

他呆立在原地,好久好久,外面的仆人声音传了进来:“老爷,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没有什么事,你们都去休息吧。”张诚把仆人打发走,赶紧走到里面去,打开信,信笺很简单,从头到尾不过之后几句话而已,看完之后,却把张诚惊出一身冷汗。

他想这刚才的那位送信的使者,那声音,虽然听上去极其的清冷,但是任然夹杂着一种尖细,在自己的记忆中,只有一种人才有这样的声音,这么说来,这封信,一定是从宫里面来的。

“来人啊,”他朝外面喊了一声,立刻就有小丫鬟跑过来问有什么事。

“夫人呢,是不是睡下了?”

“夫人此刻正在卧房里面,正在卸妆,要休息了。”小丫鬟回道。

“嗯,我这就过去。”看到这封信,他也没有了睡意,就去夫人房里面和夫人商量一下吧,看应该怎样应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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