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沈心怡找到一个背风的墙角,蜷缩着身体,靠在墙上,把手中的水桶放在一边后轻轻对着红肿的手掌呵了一口气,又搓搓双手。这见鬼的天气,怎么才刚入冬就冷成这个样子,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沈心怡发起愁来。昨日刚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今天倒是放了个大晴天,太阳明晃晃的当头照着,可却没有一丝暖和劲儿,真是应了那句“下雪不冷消雪冷”,而且最奇怪的是这雪都晒了一天了,却没有一丝一毫要融化的迹象。这风倒是越吹越冷了,吹在身上就好像刀子在割一样。幸好昨儿个做好了棉衣,要不然非得冻死不可,她一边想着一边跺着脚,再搓搓手,忽然,抬头看看天色,还是赶紧走吧,屋子里的主子还等着用水呢,回去晚了,肯定又是一顿骂,要是不运气不好,可能会被在大雪地里罚跪。
她弯下腰提起水桶刚迈了一小步,却听见身后有人叫道:“沈姐姐,沈姐姐、沈姐姐……”
回头一看,原来是紫薇宫西后院那里的小太监小桂子,跑过来。
“姐姐你今个怎么出来提水了?天气这么冷,这路上又是雪又是冰的,还是给我吧。小心别把姐姐给冻坏了。”小桂子伸手抢过沈心怡手中的水桶,一边问道。
“昨儿那一场大雪,把院里头的井给冻上了,今天一早起来打水,水桶抛进井里砸出好大一声儿,倒把我给吓了一跳,没有水给主子用,这可不行,我向主子请示之后,就去打水了,这已经是第四趟了,今儿的水应该已经够用了。”见他执意要提,沈心怡也不再推让,顺势将水桶递到他手里。
“姐姐,我这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姐姐不需要跑这么远来打水。”小桂子说道。
“哦,还有这等好办法,那你还不快说。今天这样打了一天水,我是又冷又累的。”沈心怡往手上哈了一口气说。
“这法子很简单,姐姐你只需要在下雪天夜里把井口给封上,然后随便找个盖子啥的就行,最好再盖上一层稻草,那样的话一个冬天都会有水用,井水是不会冻上的,早晨用的时候揭开就成。”两人一路往前走,一边说着。
“这法子还真不错,那我可得试一试。只是这几天井水还是不能用的,我明天还得去打水。”沈心怡把手不停地搓着,可手还是快没有知觉了,又说:“这天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暖,我已经受不了了。”
小桂子说:“还早着呢,哦,对了,我忘了姐姐是从南方温暖之地来的,没有这么冷的冬天。这才刚入冬,过些天会更冷,姐姐可要照顾好自己呀。”
沈心怡听后点点头,愁得不行,这冬天该怎么过呢?
“对了,沈姐姐,卫主子的病还没好吗?”他问的是沈心怡服侍的主子,紫薇宫西侧院里的才人卫婉儿。
“还是没什么起色,过一会儿我还要去太医院给卫主子领药呢。”沈心怡摇摇头。卫才人今年春跟自己一起入的宫,刚入宫没多久就落下了病跟,一直恹恹懒懒,月事不调的,这何时才能好呢。
“唉,姐姐那儿的活怎么尽是姐姐在干,不是还有琴儿那丫头吗?就她最懒还爱闯祸,每次都害的姐姐受苦受累,我真替姐姐不值。”小桂子忿忿不平的说按宫中例,正六品的才人除了扫洗之类的粗使奴才外,还有两个贴身服侍的丫头,跟沈心怡一起服侍卫才人的就是琴儿。
“琴儿那丫头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盼她不要出去闯祸,连累主子和我们就好,其它的,我就不想管那么多了。”沈心怡道。
小桂子也是紫薇宫的小太监,是西后院服侍的,西后院一直没有主子住进去,只有小桂子并一个小丫头负责日常的看守打扫工作,因为住得近,才进宫没多久的几人就混熟了,他算是个手脚勤快的,不时过来帮沈心怡她们干点儿活。
前不久小桂子在外头的父亲得了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一家子急得不行,就想尽办法把消息传给了小桂子,小桂子知道后,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出宫,可是又不能,天天抹眼泪,沈心怡知道了这件事,问明白了病情以后,开出了个方子,又去求了卫婉儿,等到卫婉儿同意后,就从她的份例里抓了几副药交给小桂子,他托人捎回家去让父亲按方子服用,并且注意饮食,没成想,半个月后,父亲全好了,还比以前更硬朗。自此以后,小桂子就把沈心怡当救命恩人一样看待了,在以后,小桂子更是为了救沈心怡一命,甘愿而赴死。
“我看琴儿她只是不想当个奴才,而是想当主子呢。前几日,我师傅找我去给各宫送月例,我就在他那里看到了琴儿宝贝得不行的那个玉佩。也不看看她什么样子,还想攀高枝。”小桂子说。
沈心怡心思一转,立马明白了,在这宫里身居要职的太监一个个都富得流油,例如在乾元宫当差的那位,虽然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却是人们争相贿赂巴结的对象,那位天之子最近喜去哪里?喜欢吃什么?那位得宠的凤妃娘娘最近喜欢哪种颜色的衣服……在**这个复杂的环境里这些都是价值千金的消息。小桂子的师父李如海是乾元宫里侍奉茶水的管事太监,偶尔也会有一些小道消息。小桂子时不时去他那里,回来后给她说一些这些消息。沈心怡虽然不想争宠,可是对这些消息很是关注,她怕自己万一惹怒了哪一位得宠的,就会小命归西。
“既然如此,那你师父又发了一笔小财吧?”沈心怡笑着问道。
“那个老东西,赚那么多银子还要克扣我们的份例,给自己买棺材也用不了那么多吧。”小桂子忿忿地说道。
宫里头有点体面的太监都收徒弟,少则几个,多则上百。明着说是徒弟,其实就是培植自己的势力,象小桂子这样的,一个月一半的份例银子都得孝敬给这位师父。总算是在她的教诲下小桂子聪明机灵了不少,说好话哄那位师傅开心,给他派的活计也轻松了不少,也少受了许多苦。
沈心怡立马制止道:“小桂子,你又忘了姐姐的教诲了,这些话以后少说,小心隔墙有耳。要是你师傅真听到了,你还不得挨顿打。你呀,真是不长记性。”
小桂子低下头道:“姐姐,我记下了,不会再胡说了。”又看看四周,小声对沈心怡道:“沈姐姐,你平日不爱打扮,你要是打扮起来,那气质、才学,可比那得宠的凤妃还好,姐姐,你为什么不打扮打扮呢,好让皇上注意到,这样姐姐,也可以不用干这些粗活。”
沈心怡立马白了他一眼,道:“快别说了,这种话是我们做奴才的应该说的吗?若要落到旁人耳朵里,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祸事呢。以后万万休提。”
小桂子也自知失言,不敢再说,赶紧回宫。
片刻功夫,已经到了紫薇宫东角门,沈心怡从小桂子手里接过水桶打发他回去就进了院子。
她们住的紫薇宫东侧院虽说只是一宫侧院,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堂并两间暖阁再加奴才们住的廊间角屋通共**间屋子。本来是供两位低阶妃嫔居住的。但是当今即位的皇帝登基不过三年,**并不充实,因此只住了卫才人一个。这整个紫薇宫,也只住了包括主位祺贵嫔和卫才人在内的四个主子而已。
沈心怡低着头提着水桶正要进屋,一个身影快步走出从里面走出,差一点儿两个人就撞在了一起,她微微后退,抬头一看,原来是琴儿。
琴儿一身水粉色的宫裙,侧髻戴着两朵新裁出的绢花,明珠一样耳垂垂在耳畔,脸上略施薄粉,看上去清水出芙蓉一般,很是惹人心动。
沈心怡仔细打量着琴儿,这丫头倒真生得有几分姿色,一打扮看上去楚楚动人,眼眉流转之间,似有一份情意,也怨不得这丫头一门心思想要往上爬。想起刚才小桂子的话,沈心怡禁不住低头思量。
琴儿正想出去,不想会撞见沈心怡,看到她手里的水桶,脸上微微一红。正想说几句话,却见沈心怡正看着自己,神态间似笑非笑,琴儿心里不禁有点儿恼羞成怒起来,开口道:“怎么今儿让姐姐出去打水了?那帮奴才干什么去了,怎么能看着姐姐受冻受累,当真可恶至极。”
一般在宫中,象打水这种力气活儿本来都是由各宫的粗使杂役奴才来承担的,但自从她们这屋的主子卫婉儿病倒以后,刚刚开始这些人看上去还算尽忠职守,等到卫婉儿病得久了,就慢慢开始偷懒,想尽办法钻空子,不找上门的话什么都不会做的,有时候,想要他们去内务府领个东西,好几天都不见有任何动静。到现在他们这屋的主子已经病了大半年,任凭她们怎样指使他们指使,也只是相互推诿拖延,上半个月命他们去拿一些红漆补桌子,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红漆没有看到,却惹来了许多嘲讽。如今在这个院子里,沈心怡和琴儿两个也是无计可施,骂得多了自己都嫌麻烦,只能什么事都自己动手做。偏偏这个琴儿看自己的主子没有得宠,姿色平平,而自己打扮一下和卫主子不相上下,一心想着攀高枝,变得极好吃懒做,现在几乎全部的活都落在了沈心怡身上,要沈心怡一个人做。
“不自己动手去打水,我们还会有水用吗,现在这个院子里还有奴才供我们使唤吗?”沈心怡没好气儿的看着琴儿道,“谁让我们没有当主子的命,我们不自己去做,谁能帮我们做呢。”
琴儿脸色大变,觉得自己的心事好像被人揭穿一样,赶忙转移话题道:“没有人说我们非得当什么主子不可,只要有个造化让我们跟个好主子,就算是天大的福分了,如果我们主子能争口气儿,像凤妃娘娘一样能得宠的话,我们就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上次我还听说凤妃娘娘那儿缺人手,我要是像姐姐一样能干的话,我就……”
“琴儿,主子的是非岂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人能够议论的。”沈心怡听到琴儿的言论不禁心下厌烦,出言淡淡的打断她,放下水桶,转身进了屋。
琴儿听到之后觉得心里也不痛快,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出门去了,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祺贵嫔那里的香秀姐姐刚才过来了,说这个月的份例已经下来了,劳烦姐姐去一趟领过来。”说罢转身就走。
沈心怡进到屋里将炉火拨旺,把水烧上,端起温好的药,掀起绣帘就进了里屋暖阁。
卫婉儿此时正斜倚在床头,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见到她最先想到的一定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她脸色灰白,原本丰润柔美的双颊更是消瘦的厉害,眼睛更是毫无神采,灰蒙蒙的。
“啊,主子您已经醒了?”沈心怡把药放在床头,“心怡呀,你就别在叫我什么主子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吧。”卫婉儿开口道,她的声音虽然还听上去还以前一样,但却是中气不足,让人觉得很可怜。
“婉儿,那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你好了,快起来吃药吧。”沈心怡知道拗不过她,略微迟疑一下就依言改了称呼,并慢慢扶她坐起来,在背后塞上垫子,让卫婉儿做的更舒服一些。
卫婉儿看着桌上的药,摇摇头道:“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吃再多的药也好不了了,我不想吃,你把它倒掉吧。”
沈心怡听言劝道:“婉儿,不吃药怎么会好呢,这药你还是吃了吧,我相信你吉人会有天象,一定会好起来的。”
卫婉儿还是摇摇头道:“我觉得自己能早走一天也是好福气了,反倒是害得你跟着我一起受罪,我的心里很难过,我真是对不起你。”
沈心怡不禁一怔立马明白过来,肯定是刚才琴儿的话都被婉儿听见了,这才有了现在的这番话。
“婉儿,你别听琴儿那小蹄子瞎嚷嚷,御医说了你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过了这个冬天就没事了。”沈心怡安慰她道。
卫婉儿依然沉默不语。看着卫婉儿那灰白的脸色,沈心怡觉得自己心绪烦乱,干脆放下药碗,正色道,“婉儿,左右不过是做奴才的一句话,你何苦往心里去。你呀,就总是爱听这些不好的话,你要是能够放宽心一些,这病也不至于到今天了,你我情如姐妹,如今在这深宫里,虽说有点孤苦伶仃,但也好有个照应呀……”沈心怡口上虽然说个不停,但那边卫婉儿的神色却依然闷闷的,一看就知道她是半点儿没有听进去。
沈心怡看看也是无计可施,干脆就不说话了。她心里明白卫婉儿的心结在什么地方。自己平日里劝了多少回也没有一点儿成效,这可如何是好,到底该怎么才能将婉儿的心结解开呢,更何况她自己的心结尚且没人来解呢。
“身体是最要紧的,你还是先把药喝了。”沈心怡端起碗服侍卫婉儿喝药,喝完之后又让她躺下,掖好被角端起碗出去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卫婉儿,脸色灰白,沈心怡心神一阵恍惚,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女孩的景色。
那是五年前的时候,十一岁的她拉着义父的手,走进了姜国的王宫。义父是来给皇上的妃子,那位即美丽又病弱的柳妃娘娘治病。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她一边惊叹着,原来皇宫是这么美丽的地方啊,一边拉着义父的手对义父撒娇般地要求怡儿也想要住在这里。
义父好笑又无奈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欢笑声,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草地上,几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子正在踢毽子,花样繁多,欢声笑语传出很远,中间的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娇嫩俏丽的脸庞微微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一边大声笑着,一边数着数。那个场景让她印象深刻,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三月的阳光,不刺眼,很温暖的照在人的身上,沈心怡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活了起来。沈心怡拉着义父的手继续向前走着,不一会儿,树枝就掩住了她们活泼靓丽的身影。沈心怡心里有些羡慕,有些惆怅,那个键子自己也好想要呀,对了,明天一定要让义父也打一支锦鸡来,做毽子给自己玩才好。
到了婉仪宫,见到了柳妃,这个据说是娘亲好友的柳妃娘娘。她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生的很美,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她的美丽。她在心里暗暗比较,到底是娘亲、义母还是眼前的这位柳妃娘娘,谁更漂亮呢?看上去,还是娘亲更漂亮一些,在自己的心里娘亲永远是最漂亮的一个。
她在这会儿还在沉思比较着,只见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从柳妃身后探出,一对明晃晃、水润润的漂亮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原来是刚才在花园里见到的那个红衣小女孩。后来沈心怡才知道她就是柳妃的女儿,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卫婉儿。
柳妃的痼疾是早年就留下来的病,现在还会时不时的复发,义父看过柳妃娘娘的病之后,也觉得颇为棘手,为了医治方便,柳妃为他们在宫里的太医院找了间房子暂时住了下来,准备近期为柳妃娘娘好好地治疗一下痼疾。
不久,沈心怡和卫婉儿就相互熟悉了,卫婉儿虽然贵为公主,却从来没有金枝玉叶那种娇贵的傲慢的看不起人的脾气,性子天真烂漫,很单纯,让人总是心生怜爱,而且姜国只是一个小国,宫里面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两人时常在一起欢乐的踢毽子、跳绳、荡秋千,一起玩游戏。待柳妃的病痊愈之后,沈心怡要离开时,她们两个人都不想分开,恋恋不舍得哭了好大一会儿。柳妃看到两个孩子的感情这般好,心生不忍,便做主将沈心怡留在宫中,做了自己女儿的伴读。于是,这个宫里从此后便多了一道风景线,她们两个人每天都会过得很开心,感情也越来越深。
直到五年后,大楚国兵力强盛,实力大增,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攻破了姜国。作为南方众多小国之一的姜国就这样被大楚国亡了国,包括卫婉儿在内的众多公主、皇子以及许多的贵候女子都被作为战利品押送入大楚的京城。
一夕之间,属于这些女子的世界完全颠倒了,她们来不及作出任何选择,事实上她们无路可走,也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机会,或者赏赐有功的将士,或者充入君王的**,她们所能够做的只不过是等待自己的命运慢慢到来。卫婉儿与另外几名容姿最为出众的女孩被充入**,沈心怡作为卫婉儿的贴身侍女也被带进了宫廷,走进了这场充满风云变化的宫闱之中,渐渐的年华老去。
她们是在今年三月入了大楚的皇宫,一进宫卫婉儿就病倒了,沈心怡明白国破家亡的痛苦以及失去母亲的痛苦,将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压垮了,她的心里从此就有了一个心结,好端端的她一进大楚的皇宫就病倒了。沈心怡常常在想,如果没有这场病,婉儿是不是早已心死而亡了。在这个深宫里,她们是最无依无靠的一群人。一同进宫的那些几位女子,死的死,伤的伤,还有的被打进冷宫,这就是帝王的恩宠吗,与其说是恩宠还不如说是催命符罢了。作主子的命运尚且如此悲惨,更何况像沈心怡这样的奴婢呢,上一次,锦云就因为被醉酒的皇帝给宠幸之后,被皇后给赐了一丈红,活生生的打死在御花园里,就那样,一条人命就没了,那个场景在沈心怡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沈心怡有时还会做起噩梦来。沈心怡现在只想着,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就好。
沈心怡双眼无神,无意识地用钩子拨弄着炉灰,她自小跟着义父学医,义父被称为神医,还是当世少有的神医,医术更是当世无双,卫婉儿的病是治不好的,如果在这样下去,这个冬天大概她也熬不过去。如果,婉儿也走了,在这深宫里,自己该如何自处呢?她忍不住冷笑起来,到时候该怎么做呢?她扔掉手里的火钩,去柜子里拿出毛巾和玫瑰皂,端起烧热的水,进了里屋。她现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婉儿在剩下的日子里尽量舒服些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