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缓缓伸到女孩的掌心下,任它轻轻落下:“会不会……”
“骨头并非碎裂,不会!”好似明白对方在问什么,老人给出了定心丸。
元玉泽并未不忍去看,而是抬起眼睑深深的凝望着女孩早已面目全非的脸,神情专注,仿佛有要将这张脸死死刻画进脑海中一样。
“何林!将面巾拧干拿来!”盯着血迹斑斑的小手上的泥土道。
何林点点头,将洁白无瑕的面巾放入水中打湿,后拧干递了过去,本想说让他来的,不过皇上一定会拒绝。
爱吗?爱到底是什么?在皇宫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个字眼出现过,老祖宗的那一段姻缘早已成了神话,至今也没见哪个君王后宫仅仅只有一位主子过。
擦干所有泥沙后便将那百花玉露膏涂抹向伤口,忽然停顿了下来,下跪时,被一个太医玩弄时都不曾有的软弱在看着那皮开肉绽的伤痕时逐渐显出,狭长的凤眼里再次被水汽浸湿。
“头可断,血可流,就是眼泪不能有,这样只会让敌人晓知你的软肋!”
孙仲余抚摸着女孩的脸部,悠悠开口。
元玉泽不解的望向老人,见他从始至终就没看过他一眼,冷笑道:“朕何时要落泪了?”
“刺穿了呢!”没有去接话,拇指轻柔的翻开女子的小嘴,见皓齿间都被鲜血布满就不由摇摇头:“下手有些过了!”
一句刺穿令在场的元玉泽和何林倒抽冷气。
“半月内不可食用辛辣之物,好在微臣研制出了这膏药,否则定会留下疤痕!”刚要将药物涂抹到那脸儿上的狰狞伤口上时……
“等等!”元玉泽起身大步走到龙案上,食指点起一滴墨汁上前在那绿豆大小的伤口轻轻涂抹后才示意对方继续。
这又是何意呢?这次连孙仲余都似乎有些不懂,不过也没多问,知道问了对方也不会给他答案,开始精心的治疗。
屋外有着聒噪的知了叫声,热得仁福不断用袖子擦拭汗珠,合并的双手没有放下,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屋内则寂静无声,一场治疗维持了几乎一炷香才结束。
“好了!”孙仲余挎着药箱擦擦汗水拱手道:“老臣告退!”
“嗯!”
没有去看,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床上的女子,大手包裹着同样包得厚实的小手。
几乎除了五官外,连秀发都被全数包进了洁白纱布中,穿着一件宽大的金黄色里衣亵裤,全身鼓得不像话,如此看来,似乎比先前更严重了。
何林吞吞口水,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整个一大粽子,奈何皇上一定要左一层右一层,就不怕透不过气吗?
“启禀皇上,柳妃娘娘与二公主在殿外求见!”
大手顿时一紧,令双目紧闭的女子些微蹙眉。
何林疑惑的思索了一下,已经明白肇事者为何人,柳若云?居然是她?啧啧啧,人心隔肚皮啊,平时看起来挺乖巧的一孩子,居然如此狠毒。
“宣!”元玉泽放开了云挽香的手,起身走到前方木椅上落座,褪去了愁容,冰冷再次取而代之。
“宣柳妃娘娘二公主觐见!”
柳若云抱着云思焉的双手都在打颤,步伐很慢,仿佛越晚进去,离地狱就越远一样,最终还是踏进了门槛,就那么抱着女儿跪了下去:“臣妾参见皇上!”
“柳妃前来所为何事?”
声音一如既往,不温不火,不怒而威。
什么意思?他不是应该愤怒的指着她问‘可知罪’,然后再将她像皇后那样打入冷宫吗?为何这么平静?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可一进屋就看到了那个女人正躺在那从不曾睡过女人的龙床上,识趣道:“臣妾特来请罪!”
“爱妃何罪之有?”目光淡淡的移到那神情呆滞的小女娃身上,又看看嘴唇都在发抖的女人长叹着摇头:“爱妃可知若不是朕召来孙仲余,保住了这宫女一条性命,恐怕到时就是朕也无法挽救你!”
门口的人们全都忍不住唏嘘,这……又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因为在乎云挽香才救她的吗?是为了救柳妃?他不是一向只宠爱苗贵妃一人吗?怎么这会又如此关爱柳妃了?为了她不惜放下身段……
何林都诧异的抬眸,却见到元玉泽一脸的责备,可却没有凌厉,甚至带着温柔,到底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柳若云也迷惑了,或许是先前过于惊惧,此刻浑身都在哆嗦,连被她抱着的女孩都因为她的关系,那小小发髻上的流苏都在颤动。
没看出有盛怒的表情后就赶紧低头:“臣妾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当年阿焉因为奸人所害,至今都未清醒,所以才会如此失手!”
“爱妃的心情朕能理解,只是不应该任由她如此大摇大摆的走出大和宫,万一当时真的死于非命了,那时候朕即便是想救你都难!”
无人看到床上之人正淌下两行清泪,但很快的就被纱布吞噬,不留丁点痕迹。
“臣妾受教!”
“下去准备准备,朕也有些时日未和爱妃好好聚一聚了,今夜朕会命何林去接你!”
柳若云惊呼一声,后快速抱起女儿千恩万谢后才匆匆离场,到了宫外后就暗吞口水,惊魂未定,若是平时早就笑容满面了,心还在噗通噗通的跳,万万没想到会因祸得福,侍寝了,她终于又可以侍寝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龙床一眼,哼!虽然皇上是为了在帮自己,可还是不满那女人躺在那张床上,自古以来,此处是皇宫内最神圣之地,从来就没有银秽,不雅之事发生,那张床除了真龙天子可卧外,即便是皇后她也不敢在那床上坐上一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