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懿宸静静的望着她,眼神从最初的惊涛骇浪到此刻的平静无波,那一点点蔓延开的痛楚和苦涩就像是一把利刃刺在了顾琉璃的心上。
既然早晚都要说清楚,而今天又到了这个份上,或许真的该说清楚了。
“如果熬不过去了?”轻柔的嗓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散发而来,飘渺低哑,就连那如玉般尊贵的容颜都变得朦胧,唯有那双眼睛,崭亮如星辰。
被问的心底一颤,兜在裤口袋里的手猝然紧握,嗓音有些发沉,“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坚持一定过得去!那六年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她并非刻意提起那个她不曾参与过的六年,只是他逼得她不得不提。
闻言,谭懿宸身体明显颤了下,崭亮的眸子也渐渐暗沉了下来,泛白的唇紧抿着,似痛苦的闭上了眼,突然又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却比哭还要让人觉得悲伤,“我过不去!我用了十六年去爱一个人,用力十六年对自己说非她莫属,用了十六年去加固这个决心……”忽然,闭着的眼睛睁开,谭懿宸漠然的看着她,“你告诉我该怎么去抹掉这十六年,抹掉了或许就可以熬过去了。或许这场车祸也应该让我失忆,那么就不会有那份死也不肯放弃的期待和希翼。”
她的六年,他的却是十六年;她可以遗忘,而他每日每夜却是依靠这些记忆让自己坚持下去,那些已经融入到了他的生命,这让他如何熬过去?
不要这条命吗?
可是他怕,就算不要这条命,到了进曹地府他也不愿喝那孟婆汤,只想记住他的小丫头!
似有些无奈又有些悲哀的看着谭懿宸,顾琉璃已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说,就算此刻告诉他顾琉璃已经死了,他也不会放弃。
这个男人的执着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累了,谨逸送他们下去。”
这次只用了他们二字,似乎从他回来看到自己,每一次都是小丫头的称呼,这似乎是他们以前给顾琉璃的昵称,而她刚才的那番话怕也是让他恼怒了,所以都不愿在那么亲密的去称呼。
这样也好,或许这样可以让他对自己的执着不再那么坚定。
看着谭懿宸那比之前还要虚弱的脸色,谭谨逸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明知道现在的顾琉璃不是以前的顾琉璃,根本不会顾及大哥现在是不是还身受重伤,不会说些伤害他的话,现在的她满心满眼的就只有姬月珩,哪里还看得进别人的伤口。
自嘲的勾唇,微垂下眼睑,谭谨逸撞开顾琉璃,指着房门,“轩少,顾小姐请吧!”
望着已经闭上眼佯作休息的谭懿宸,顾琉璃已经无话可说,遂牵着月明轩一言不发的离开。
只是三人才走到楼梯,就看到欧阳蓓带着一个人上来。
看着那儒雅冷情的俊颜,顾琉璃有些讶异在这里都能遇到他。
徐莫庭显然也没想到今天还会遇上她,上楼的脚步一顿,随即漾开一抹和煦的微笑,“琉璃,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问的有些犯傻,徐莫庭问出以后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笨蛋率先笑了声,“你现在要离开?”
“看完病人自然是要离开的。”无视欧阳蓓、谭谨逸乃至月明轩那探寻好奇的眼神,顾琉璃淡声道。
明显感觉到她那冷漠的态度,徐莫庭眸色微闪了下,随即笑着让开一条道,不再多言。
冲着他又点点有,顾琉璃这才拉着月明轩下了二楼,知会了顾谦英一声直接离开了谭家。
上了车,月明轩问:“去哪里?”
“去看梓琪。”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将她的疲惫尽收眼底,月明轩没有再去提顾家的事,而是问起了徐莫庭。
“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
她何时又认识这样一个男人,他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刚才那人叫她琉璃,他们关系很好,那个黑心鬼允许?
“嗯,在T市认识的,帮过我的忙。”对于徐莫庭顾琉璃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对于这个沈烨林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的男人,几次的接触下来她并不觉得这个男人让自己觉得危险,相反她渐渐的还觉得有些熟悉,说起来似乎也并不讨厌。
闻言,月明轩哦了声,对于她对徐莫庭的轻描淡写似乎很满意,一路上也没有再问,他堂堂轩少也不会对于一个男人很感兴趣,一路上说起了月梓琪从T市回来之后的情况。
而顾琉璃也听得认真,知道月梓琪比起以前还是有了很大的起色,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接触生人,但如果坚持她也不会太过抗拒,可时间也不会太长。
顾琉璃清楚这件事情记不得,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好的起色已经算是不错了。
“今天顾书瑾带她去了郊外写生。”
难怪一早没看到顾书瑾,原来是去找月梓琪了。
不过月梓琪会画画她倒有些意外。
“梓琪的画画得很好,出事前老师都说她很有天赋,之前还得过几次国际性的大奖,可出事之后她再也不肯画画,直到上次从T市回来,如果我跟顾书瑾如果没时间陪她,她就会一个人在房间里画画,画的都是你的样子。”
说到这,月明轩还有些吃味,“画我还是我强行要求的。”
闻言,顾琉璃轻轻笑了声,阴霾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月梓琪写生的地方,远远的顾琉璃就看到一辆QQ停在那。
她没想到顾书瑾的车会是一辆QQ,不想顾珍珠不是法拉利就是保时捷。
她似乎在顾家都十分的低调,永远架着一副黑款眼镜,永远是牛仔T恤,很少看到她穿十分奢华的服装,而对于她的这种装扮柴静她的二婶婶好像不曾多加管束过。
这是极为少见的,在她看来是极为少见的。
两人的车就停在顾书瑾的QQ后面,下了车并没有看到两人。
两人往里走了几分钟的路程这才隐约看到绿荫下的俩抹纤细的身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