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走出房间,他来到窗台前,点起一根烟,圈圈薄雾在灰暗的空气中袅袅而上,淡去,散去,飘出窗外,没入凉冽的夜色中。
暴雨过后,一轮皎月悬空移动,推挤着厚厚的层云,向暗沉的大地洒下微弱的银光。
窗帘飘动,亚瑟就这么站立在那,黑色的身影在月下,冷傲,孤寂……
拿出手机,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嘟……”
彼端接起:“喂?”
“地下阎医!”亚瑟嗓音深冷。
“老……老板,有什么吩咐?”
“你那里三零二房的女孩脚不方便,你给我看着点,不能让她有一点闪失!”
“是……是的!”
挂掉电话,他依恋的目光不偏离那个她所在的方向,浩浩黑夜长空挡住了他的视线,却挡不住他想念的心,轻轻呢喃,飞扬……
夜黑风凉,医院里到处一片静悄悄,静得让人心里发毛,除了白色还是苍白,飞扬端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了无睡意地环顾着四周,总觉得冷森森的白,诡异的静。
她将视线调回到他脸上,看着他安然地沉睡着,俊得过火的脸庞此刻有点小孩子般的纯洁,小兵睡着的样子跟他好像,真的好像,连嘴唇张着的弧度也几乎一模一样。
放任自己的心柔软,目光描绘着他的深刻完美无瑕的五官,剑飞的眉毛,倨傲而英气,长而密的睫毛在细致的肤上投下小扇子影,来到他不复光泽但依然有点血气的艳唇上,她的视线被定住了,被激吻的镜头瞬间闪过脑海,她的脸热了热。
他的唇片很性感,是那种很傲气的勾人,睡着的他,唇瓣微张,轻轻的呼气声撩拨着她,好想去摸摸那总是吻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唇是什么感觉。
心动不如行动,她缓缓伸出手,有点颤抖,有点心虚,脸上的表情有点期待有点紧张,羽睫颤抖着,显示她此刻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然而,骤起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动作,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她反射性地马上缩回手,然后将目光望向门口,等待着。
走进来一位中年医生,还跟着两位护士,推着一张床进来。
飞扬愣愣地看着医生护士进来,心中疑问,这个明明是单人病房啊,怎么要加病人吗?她微微皱眉,不甚满意,这个医院搞什么,他们给的可是单人病房的钱,怎么可以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擅自加人?
像是看穿她的不满,带头的医生微笑着解释:“小姐,这张床是给你休息的,你坐着睡很不舒服吧。”
她怔了怔,呆呆地开口:“给我的?”
“是啊,你累了就睡在这,对了,你的脚不方便吧,这是轮椅,如果你要走动,可以坐在上面。”医生继续笑眯眯地说。
飞扬这下子可是大大地疑惑了:“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脚不方便?而且这些安排要不要加钱?”
推推厚厚的眼镜,医生不露痕迹地深深地打量了一下飞扬,然后又将视线落在躺在那的病人身上,心中掠过一丝私心,他看着飞扬解释道——
“这些都是达伦夫医生拜托我们安排的,达伦夫医生是我们的榜样呢,所以区区这点小事,不必挂齿于费用了,小姐你就好好休息,如果还有需要随时可以跟我们说。”
她的心阵阵感动,亚瑟想得真周到,脑海跃上亚瑟总是温和轻快的脸,她露出会心的笑容,有亚瑟在,好像什么事都不必担心一样,有时候觉得亚瑟就是一棵百年大树,总是为她跟小兵遮风挡雨,好亲切,让她没来由地就觉得放心。
“小姐,我们先走了,有事不要客气,我们随传随到。”末了,医生说得似乎有点慎重。
飞扬单脚站起来,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你们!”
看着门关上,她才将视线收回,转而摸摸那张新增添的床,她挑挑眉,似乎比这男人躺着的床柔软很多,看来亚瑟的名声真的很震慑中外呢,不然待遇也不会有差别呢,亚瑟真厉害!
揉揉眼睛,好像真的有点困了,她转而看看那犹在静静沉睡的男人,被他恬静的睡容再次勾去心神,刚刚好像还有点事没有完成,她再次坐回来,然后拖着腮,贼贼地打量着他的绝色姿容。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颤的手指缓缓覆上他的唇瓣,好软,温温的,脑海中掠过他吐露出来的爱语,她的心有点涩,有点退缩,你究竟什么时候真?又什么时候假?
望着他睡得纯粹的俊逸的脸,心底微微感伤,好像他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而她,却苍老了。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曾经想起过我呢?
还是一如既往地霸道着,而她,却早早地褪下了勇往直前承受他的霸道的勇气。
也许,你真的有一点爱我吧,可是你的爱又能维持多久,或许,我又是你一时兴起的过客。
手改而轻轻抚上他的脸,感受着那如丝一般细腻的肌肤在她粗糙的手心里微微生温,她再次想起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豪门,是她最初的噩梦。
无奈地,带点暗哑的嗓音轻轻问着:“如果,我答应你可以随时探望小兵,承认小兵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就可以放手了?放我自由也让你自己自由好不好?”
“不好!”微弱但是很肯定的男声响起。
飞扬一惊,赶紧收回手,然而却被他紧紧捉住,他覆握着她的纤手,让她的掌心紧紧贴住他的脸,浅浅的温度在他的脸跟她的掌心中萦绕,仿佛贴着他的心,他好喜欢这种感觉,她终于稍稍地亲近他了,他盼望了好久,好久。
犹记得六年前,她总爱这么捧着他的脸,摩挲着,他享受着她有点粗糙的掌心触感,心里依恋着,却从来不曾去正视这种依恋,一味的逃避着她那散发着温柔的眸光,然后,逃到最后,他失去了,也找不到她了,也……刻意阻止自己去寻找,刻意逼自己去漠视心底最深处的她的影子。
直到这一刻,原来,他从来没有遗忘这种感觉,这种温温的触感,原来早已经深深印刻在他的记忆中,就连最让人健忘的时间,也不曾抹掉她的痕迹,原来,他是这么渴望着她,原来,他是这么依恋着她的体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