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于抛弃过她的人，她不怨恨但是也绝不原谅。

“为什么非得执着于过去的事？你明知道王子贤和李舒没什么。”

林小冉低下头，看着瓶口，里面的啤酒正“哧哧”地冒着泡。“我知道又怎么样。李舒抢了我太多的东西，她有本事，有手段，就算王子贤喜欢我，她也会用尽各种手段拆散我们。”

“不，晓冉，你不是个服输的人。你的理由不够充分所以骗不了我。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相信王子贤？”

林小冉叹了口气，将剩下的就全部喝完，尽管纯度很低，林小冉还是头晕了，而且有点难受。她把空瓶子用力地向远处扔去。

何向峰担心地看着逐渐消失的酒瓶，喃喃自语：“希望不会砸到人。”

林小冉反而笑了，她笑得很大声，好像要用尽全部的力气，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下。

“我没办法让自己相信他，当他身边出现姚衣雨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被我信任的资格。”是啊，忘记了承诺的人，让她怎么义无反顾地去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李舒是王子贤前女友的事那么耿耿于怀，可是你不觉得放弃你一个你爱和爱你的人很可惜么？”

“会可惜吧，但是没有爱情，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林小冉，你的坚强让人心疼，但是太坚强会让你活得很累。有时候依靠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呢。”

“我没有资格依靠，我必须坚强。我怕允许自己软弱一下就会依赖上那种有人保护的感觉，”林小冉顿了一下，“何向峰，没有人愿意保护一个人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会厌倦，会想要逃脱。”就像林喻本对苏若，最终他选择了抛弃这个柔弱的女子。

“有人愿意，只是这个人你并不想要被他保护而已。”

避开何向峰灼灼的目光，林小冉淡然一笑，道：“我曾经恨过那个把妈妈和我像垃圾一样抛弃的男人，但是我知道恨也是要花力气的。他不值得。”

“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痛苦！”何向峰湿了眼眸，她又何尝不是？

“我曾经也恨过你，恨过你让我家破人亡，恨过衣雨让我得不到他的爱，然而现在……我明了，那些都不值得！”何向峰望着林小冉被阳光笼罩的脸，心却不知被什么抓住似的，透不过气。他揉揉林小冉的头发，脸上满是宠溺的表情：“是呢，恨比爱还要累……”

林小冉看着眼前眯起眼睛笑的人，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那是一种安心的感觉，但并不是爱情。

为什么不是他呢？小时候遇上的为什么不是他？现在爱上的为什么不是他？如果是其他人，她就不会那么累了。可就算不是爱情，她也想借他的肩膀靠一靠，疗养她在王子贤那里受的伤。

“我可以再喝一瓶么？不要白酒！”

何向峰顿了一下，“如果你答应我不再扔酒瓶。”

林小冉绽开一个灿烂笑容，仿佛这样就能让人看不见她已经溃烂的伤口。

手机响了。林小冉刚按下接听键就传来李言大到不行的嗓门：“林小冉，你在哪里？”

没过几分钟，便看见李言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没等林小冉开口，她便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哭腔：“怎么回事，出国交换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小冉的脸被打得撇过一边，白皙的肌肤也红了大片。她不怒反笑：“你都知道了？”

“学校的红榜那么一大张，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姐妹，这么大一件事，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在国内读研究生不好么？”

“提前告诉你，你就会阻止我。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所以我才先斩后奏。”林小冉依旧笑着，显得没心没肺：“告诉你我就走不了了！”

“你，你要出国？”何向峰有点慌乱，仿佛是突然遭遇到了重大事故，让他措手不及。

“是，一个星期后动身。”

“怎么那么快？那苏伯母怎么办？”

“我已经给她办了签证，她会和我一起走。”

“不行。绝对不可以，”李言眼里含泪，神情却异常坚定，“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

“傻言儿，你有纪浩，有城一，还有疼你的父母，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何况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去一年而已。”

“难道，”何向峰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透着不易察觉的伤感，“你面对问题的方法就只有逃避么？”

林小冉上扬的嘴角顷刻之间下垂，筑建的牢固堡垒轰然坍塌。何向峰的话就像是一束刺眼的阳光直直照进林小冉心里最阴暗的角落，将那些长年累月布满的腐烂伤口生生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她也曾经这么安慰自己最爱的女人姚衣雨，她没有说话，何向峰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伤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就那么喜欢王子贤，喜欢到无法面对？”何向峰竭力保持平静，可是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那时候，他也是这么问姚衣雨的？

林小冉还是沉默，眼低低垂着，头上的蝴蝶在太阳的照耀下现出迷人的紫色。喜欢单王子贤，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李舒都是没有结果的，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去掉刻在心上的名字？

抢别人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光明正大！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了？为什么要逃避？”一向淡定的何向峰这次像发了疯似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像是姚衣雨离开时一样，或许他不知道对姚衣雨的感情已经深得让他无法相信。他无法让林小冉离开，他还要让她帮忙找到衣雨，就算陪在衣雨身边的不是他，也没办法让她离开。

“有什么办法呢？”林小冉的声音轻得仿佛不存在似的，“除了逃避我还能做什么？你们以为这是在演浪漫偶像剧么？明知道不可能，男女主角还是义无反顾，最后得到幸福，可是，真的可以么？”

林小冉的眼眸温柔似水，“我和王子贤之间隔着的不只有李舒，还有林喻本，向天浩，暂且不论王子贤的家人，但是这三个，就能把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你扯上其他人干什么？”李言嘶声力竭的问。

“如果王子贤义无反顾，我也会义不容辞。可是他忘记了曾经的承诺……”她的爱，不用惊天动地，但是一定要没有杂质。如果要爱，王子贤就一定得给全部，否则她宁愿一分都不要。

“你们之间一定发生过我们不知道的事。”敏感的何向峰嗅出了往事的味道。

“临走前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么？”林小冉仿佛没有听见城一的话，有些事既然王子贤忘了，她就没必要再提。

何向峰胸前的十字架泛着银白色的光芒，悲伤寂寞的气息萦绕着他。晓冉和衣雨不一样，他可以毫不顾忌地去爱衣雨，两个性格迥异的人……

王子贤呆呆地看着报纸，望着“苏半夏”这三个字，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抓着，一下又一下地捏，挤出他心脏的最后一滴血液。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和自己分手后，还可以正常上班，吃饭，甚至心情大好地去留学，而他呢，满脑子都是她的笑容悲伤喜悦生气，还有那句毫无感情可言的“我们分手吧”。他实在琢磨不透她为什么那么痛恨他和李舒的来往，甚至不惜放弃他。好吧，既然她放弃了，他也没必要去思考一些无意义的东西。

王子贤不是非林小冉不可！

王子贤开始频繁地交女朋友，一天换一个，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经过林小冉的面前。在食堂用餐的林小冉，在花园看书的林小冉，在回家路上的林小冉总是能看见王子贤搂着女孩子的腰。她也不恼，仿佛没看见似的走过他们身边，没有一秒的眼神交流，像是路过一个陌生人，一根电线杆。

王子贤想过她会生气，会骂他，会讽刺他，可是他没有想过她会无视他，这让他很不爽，仿佛他的一切小把戏都被她洞察。他是小丑，而她是观众，对他的表演品头论足一番，然后如蜻蜓点水一般翩然离去。

他的手足无措，他的淡定从容，注定了他的喜欢没有结果。

践行宴设在酒吧，只有何向峰李言和项愈明，而王子贤没有出现并不代表他没有去。他躲在一个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小冉，似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血液里。

酒到酣处，李言便叫嚣着要林小冉弹一曲。李言便是这么一个随性的人，她忘了上次还狠狠打过林小冉一个巴掌，此时喝得最高兴的也是她。

林小冉笑着起了身，坐在酒吧中央的钢琴前。

“这城市渐入月色，当爱情经过，幸福的能有几个。没有人再爱我，没有人在等我，为什么不会寂寞。这城市人太冷漠，太脆弱，孤单的只剩下我……”

整个酒吧，嘈杂的声音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林小冉一个人的声音。悲伤的旋律，空灵的歌声在酒吧上方旋绕，撞击着人们寂寞的心灵。

“我的心好冷，等着你来疼，而你现在还不懂。冷冷的烟雨中，等着你来拥，却只换来你一句珍重……”

像是沙漠遭遇难得的甘露，每个音符如泉水一般灌入人的心灵。林小冉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迷离诱人。她的心在唱歌，而她的灵魂在钢琴的上方伴舞。她继续唱着。

“我的心好冷，等着你来疼，恨我自己没有用……”

而那一滴眼泪划过脸庞落在钢琴上时，只有何向峰看见了。所有的人迷恋于她忧伤的歌声和跳动的手指，但是何向峰却专注于林小冉的表情。所以他看见了那滴眼泪，划过她的脸同时也划过他的心的那滴泪。

当最后的音符终止于黑白键，酒吧甚至于有那么一刻是骇人的静谧，随后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天哪，晓冉，你不做歌手真是太可惜了！简直是天籁之音！”李言的惊呼是林小冉意料之中的。

“哪有那么夸张。”林晓冉笑着捏捏她的脸。

有那么一刻，王子贤以为那首歌是唱给她听的；有那么一刻，他想冲过去紧紧抱住林小冉，劝她不要走。只是当琴声结束，他连走过去道一声保重的勇气都没有。

在爱情面前，谁都没有资格去责怪别人不够勇敢。而王子贤的爱情还未来得及绽放就已经枯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