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眼儿碧绿，如猫儿一般，“你知道我爱的人是阿年，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狠厉的跟我说分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慕昭宇，可你还愿意这样守着我？你不会伤心吗？你不会难过吗？”

他说，只是问她：“我只要知道你愿不愿接受它，愿不愿意带着它。”

“如果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呢，慕昭宇，你怎么办？”

他胸口狠狠抽痛。她回答得这样明显，狠狠给了他一击。他依旧脸色温和，慢慢要将手里的小盒收回去。

她伸手就抓住了。

“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收回去？慕昭宇，你也太小气了！”她熠然一笑，“还是，你后悔了？”

他飞快地说：“当然不。”

抬起眼的时候却撞进她眸内的狡黠，他顿时气结。他怎么忘了，他的莫少卿从来都有一只会咬人的小兔子，聪明黠慧，自少便是古灵精怪的性子。

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她不笑了：“慕昭宇，我会慢慢学着让自己用你对待我的方式去对你，虽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爱上你，可是我会尽力，，把阿年放到角落里去，让你住到这里来。”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看着他的时候目光姣姣，“慕昭宇，你愿意给我时间把房子清空，等你搬进来吗？”

他把她的手携住了，慢慢贴进颊边，印上亲吻：“我愿意，少卿，我愿意花一辈子的时候来等。等到在你心中，能有我一个小角落我就足够。”他把戒指套进她手里，看着她的时候笑了，“这一辈子，你被我套牢了，莫少卿，你跑不了了。”

她抬起手来看，倾身在他额上一吻。

慕昭宇眼色转深，低下头目光落在她唇上，密密的覆盖上去，辗转吮吸，像要吸尽她口中所有的甜密，把这些年所受的煎熬一一填平，他半俯着身子，灵活的舌攻城掠地，把她全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像要将她吞噬。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想要拉开一点距离，转眼又被他侵覆上去，所有的感觉都只剩她的柔软。

“慕昭宇，我喘不过气了。”

他倏地停住，喘息着，额抵着她的额，漂亮的眉眼看着她，只是一声又一声呢喃的唤着她：“少卿，少卿。”

她低低应了一声，脸如霞蔚。

慕昭宇伸手抚在她的肚子上：“这里有个小宝宝，少卿，我们回家好不好，我要给你最盛大的婚礼，把你打扮成我最美丽的新娘。”

她看他一眼，嘻嘻笑开来：“慕昭宇，你想太多了。你现在还在考查期呢。”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还没清空，你要是进来，会很挤。”

慕昭宇低下头。

“对不起，少卿，我太心急。”

他向来是个骄傲的人，真的是爱到了极点，才肯这样低声下气。她只是微笑着抚着他的手背，目光错开来，就落得很远了，依稀之中，带了廖落。

过了许久，她问他：“慕昭宇，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把她笼到自己怀里：“都好。女孩子像你一样，美丽大方，又聪慧，像只会咬人的小兔子。男孩子得坚毅一点，会包容，有沟壑，万事从容一点。”他沉呤一下，“少卿呢？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她想也没想：“男孩。男孩子会保护自己一些，不用……”她没有说下去，慕昭宇的手缚得她很紧，有慢慢的疼痛感衍生在四肢百骸。她听见慕昭宇用痛楚的声音跟她低低说话，“对不起，少卿，对不起，对不起……”

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像是一根刺，扎进了最靠近心脉的地方，绵绵如万只小蚁啃进心里，只要稍稍一动，便会入肉三分，深一点，再深一点，直到不能呼吸的位置。所以关于以前的这一切，不管是谁的错，他们都不能再提起。只能守着现在的每一天，封然自渡。

白天的时候她们一老一少在一起，他就陪着陆立显，或垂钓，或搏弈，向来输多赢少，倒透昏黄，陆立显一把将手中的白子随手扔回棋盅，看着他：“连着整整一个月输我，慕昭宇，你有心事。”

他挑眉：“老先生棋技超群，慕昭宇技不如人，认输就是。”

“棋如修身，子如养性，落子如率军。两军对峙，牵一发动全身，进攻，退守，在棋座之上无山高水远之漏，无人心变故，反可算无遗策。你自少受老爷子熏陶，最擅计算人心，兵马布局，一步一步引我入局，可到最后，你反而浮燥，慢慢给我机会撕开缺口。”他微笑，仿若洞悉一切，扭头看向正向倾身斜躺在椅子上一袭素裙的女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为她连江山都不要了，如今走到这一步，反而迟疑不决？”

他表情无多变化，只是盯着水中那一条巡游的鱼。摇曳着，划开一条波浪。

“年轻的时候，我遇上我妻子，年少轻狂，总想着要立一番功勋才能成家立业。于是两地分隔，我随着慕容家的招兵入伍，想着立功之后便可娶她。可是世事从来无常，战争一枪打响，天下混战，战乱接近二十年，我被派到前线，从卒子到将才，经历多少辛酸，虽是战功累累，遇上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可却再不是最初的那一个。直到慕公退隐，天下争息方歇，我褪去一身戎装，每每寂廖，方觉得人生苦长。辗转寻觅多年，也算天可见怜，让我得遇亲人。”陆立显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看着他，像是最慈祥的老人，“昭宇，能够把握住的，才能叫幸福。如今她孕育有子，你痴心相陪，没有理由不把握。你向来聪颖，却在情之一字上太过吃亏。大彻，方能大悟。你若静心，便可窥见原貌。”他拍拍慕昭宇的肩，显得语重心长，起身而去。

慕昭宇坐在棋局之前，轻轻拔动手里的黑子，终于有了决定。

可是这一刻的决定，在后来的某些日子里，却几乎毁掉了她的一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