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里独自呆了几天，只觉得茫然无措，她终于下定决心。

慕昭宇并不在家。看到她回来的时候，偑姨倒还吃了一惊：“小姐！”

她只觉得累，并不多说，抬脚往楼上去，又转过头交待她：“我累了，要上去累一会儿，要是等一会儿先生回来，你跟他说，我回来了。”

偑姨似乎顿了一下，要说什么，终究忍住。看到她上楼了，到一旁去打电话：“孟三小姐，小姐回来了。”

那边轻声说了什么，然后喀嚓一声挂了电话。

莫央只是觉得累，去洗澡，裹了浴袍出来找睡衣换上，不慎踢到那个放礼物的柜子，她脚狠狠抽痛，蹲下去去蹂，然后看到了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她想起慕昭宇的话：“原来你从来都没打开过。”

她心里一动，于是伸手已经随手打开一件，是一价绛紫色的礼服，并没有什么特别，再打开，出不过是新款的珠定，她拆了几件，就没了兴致，正要起身，却突然听到身边的座机响起来。

她随手接起来：“喂？”

“莫小姐。”

声音有几分熟悉，她记了半天，终于记起来，是孟繁贞，于是沉下心思，倒扯开一抹笑意：“孟三小姐。”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能给个时间么，我有些话要对您聊聊。”

莫央看不出表情，忆起魏抚征对她那样的手段，不禁变了脸色，声音冷冷：“孟小姐有话直说，我洗耳恭听便是。”

“我又不会吃了。”她笑，“你难道不想知道慕昭宇为什么执意跟你订婚？慕离旭为什么这样恨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阿年当年为什么要这样离开你？你在六年前到底发生过一些什么？还有，为什么你的阿年回来了也不认你，莫央，难道你不想知道么？”

“……”

“如果你肯赏光，那么我在你常去的茶厅里等你。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莫央，时间不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不来，你必定后悔终身。”

“…我不去，这些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孟小姐，我很累，我要休息了。”说完她要挂断电话。

“莫小姐！”那边声音陡然加大，“那么，关于慕昭宇呢？”

她怔怔。

到茶厅的时候孟繁贞已经坐在那里，点好了茶，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笑：“你比我想像中来得要快。”

莫央沉默，良久才问：“要说什么，我都听着。”

“莫央，你是恨我吗？还是恨离旭？”孟繁贞笑，温暖的空气里居然生出寒意，看着她的时候有着畅快的笑意，“该有恨意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莫央，你可知道，为了你，变了整个天地。”

莫央冷冷看她，唇角有着嘲讽的笑意。

“你不信吗？莫央，还是莫少卿？”孟繁贞看向她，有哀伤，有凄婉，还有莫名的微笑，“我的爱人因你离开我，我最好的姐妹因你而过世，我最亲的家人因你一度受软禁，莫少卿，这些，你从来不知道。”

“我的心爱的人爱了你十年，他为了你，可以不惜抛弃江山，不惜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送上别人的床，甚至，他唯一的妹妹，因此过世。你说，莫央，离旭怎么可能不恨你？你带走了他的哥哥，害死了她的妹妹——当然，这或许并不全是你的错。可你才是这一切的源头。”

“你以为你不幸吗？你以为你是最难过的人吗？莫少卿，你不是！”孟繁贞凄凉一笑，“他可以为了你不要江山不要前途，只为争取有朝一日能站在你身边，可是如今，在他可以与你白头偕老的情况下，他却居然决绝而去。”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可是莫少卿，除非你真的让他死了心，他才会舍得永远不见你。”她没有看莫央的表情，只是拿了一封信递给莫央，“他让我交给你，他说，祝你幸福。”

莫央呆呆的。直到看到孟繁贞走到门口，却见她又逆光侧过身来，跟她说话：“莫少卿，我以为你可以让他幸福，可是如今，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走了，如一团火，带走她所有的温度。

那一封信躺在桌子上，依旧的一手娟秀的小楷，上面只有几个字：吾爱，亲启。她像是入了魔，入了怔，只好拿起来，慢慢的沿着折皱拆开，那些字一一映在她在眼前：

莫少卿：

我爱过一个女孩子，爱了很多很多年。爱到我停止心跳，停止呼吸，她也还会存在我的灵魂里。

我曾经历尽千山万水走到她身边，如今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千回百转的回到别人身边。每一次我自以为是的放手成全或是掠取挽留，都让她受到无数伤害。

我总是在做不合时宜的选择。

我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放也放不开她。或者说，再也不会放开她。

可是再次看到她对着她的阿年笑得那样开心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对着我这样笑。这一辈子，我连一个舒心的笑意都没有办法给她。

是的，她不爱我。她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花了十年，才认清这个事实。

曾经无数的看她从我的世界里离开的背影，我独自尝受每一次心酸与痛楚。可是这一次，由我来先说，由我，先离开。

唯一的一次，让我来做决定。

莫少卿，我爱你。爱了很多很多年，爱到我停止心跳，停止呼吸，你也还会存在我的灵魂里。

我将永不再回头。

少卿，再见。

慕昭宇亲笔

她的泪就一滴一滴泅开在棉质的信纸上，晕开墨渍，直到信纸上撒满高高低低的泪痕，把那些文字，全部淹没。

她伏在这个高雅茶厅里，顾不得形象，哭得肝肠寸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