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人都没想到我会开口要人,梁振曲擦着额头上的汗问澹台浩云道,“王爷……这……”
“多少银子?”澹台浩云问道。
老鸨见我们真要买,立即道,“颖儿这丫头是我自小拉扯大的……”
这一套说辞我听太多了,打断她的话道,“十两银子,卖还是不卖?”
“十两太少了……”
“少?”我哼笑道,“我也是开**的,买回一个姑娘多少银子可比你清楚。颖儿这般气质,应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有在**长大的样子?王爷看中你们楼里的姑娘,那是蓝怜楼的福气,你还敢妄要虚价?!”
老鸨知道我也是开**的后,再也没有刚刚恭敬的样子。狠狠的刨我一眼,转身朝颖儿招了招手,道,“她是被抵价送进来的,如今还是个干净身子。她被卖进来时,我花了三十两,既然王爷看中了她,我便巴结一回王爷,把她送给王爷了。颖儿,还不赶紧谢谢王爷。”
“谢王爷。”颖儿弯身行礼,依旧是妥当的礼仪。我刚刚就是从礼仪看出,她是个大家小姐的。
澹台浩云指了指我,“要谢就谢宁姑娘。”
我摇头推脱道,“没有王爷的身份,妈妈怎么会痛心送人呢。”
老鸨被我的话气的一张脸通红,我耸肩一笑,不过区区三十两,梁振曲给她的会更多。
颖儿去收拾行李,她之后又有几位姑娘表演,我和澹台浩云都没了看的心思,等颖儿收拾好出来,便离开了蓝怜楼。
回去的路上,我把澹台浩云赶去梁振曲的马车,自己和颖儿霸占了这辆大马车。
马车徐徐开动,颖儿掀开帘子,对着蓝怜楼的那块招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放下帘子,朝我跪了下来。
“祁颖儿谢姑娘救命之恩!”
马车摇摇晃晃,我求安稳的靠在软软的垫子上,并没有扶起她的意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唯独选了你吗?”
祁颖儿不卑不亢道,“颖儿对姑娘有用处。”
“对也不对。”
“姑娘请明说。颖儿已经是姑娘的人了,只要不让颖儿再入**,颖儿愿为姑娘赴汤蹈火!”
我看她识趣,便道,“起来吧。”
“谢姑娘!”
“别一口一个的姑娘的,春雨楼的姐妹们都喊我楼主,你也跟着她们叫就可以了。”
“是,楼主。”
马车内空地儿很大,我示意她在对面坐好,同她道,“你先说说身世。”
“是。”祁颖儿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卖身契,递给我后,徐徐说道,“我本是宁城富商祁家大小姐,只因父亲生意失败,家道中落,父亲心焦之下一病不起,母亲李氏则把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部卖了,换了银子偷跑了。父亲病重无钱看医,我四处借钱欠下了债务无法偿还,只好卖身蓝怜楼……”
“那你父亲他……”
祁颖儿想起丧父之痛,嘤嘤哭了起来,“父亲知道我进了蓝怜楼,悲愤之下,去了……”
我轻言安慰她两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头又道,“我死咬牙关以死相逼,只卖艺不卖身,妈妈没办法,只好依了我。可我知道,在**里,早晚都会到那一天的……”
“现在你已经出来了。以后都是享福的日子了,顺王府不缺你一碗饭。”
“楼主……”祁颖儿瞪大了眼,“不是楼主买了我吗?”
“是我开口要你没错。可是却给为顺王爷要的。此次回去,你乖乖的去顺王府享福。能不能讨王爷的喜欢,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看祁颖儿脸上闪过一丝窃喜,也不拆穿她。澹台浩云容貌英俊,而她又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如果讨得澹台浩云的喜欢,再不济也会是个姨娘。以后澹台浩云登上皇位,怎么说也是个妃子,不偷着乐才怪。
我拿起桌上的葡萄,问她道,“吃吗?”
祁颖儿摇了摇头,还在思考刚刚的问题。我剥开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口中顿时酸涩不已。我赶紧把葡萄吐出马车外,吐着舌头道,“不是到了葡萄的季节?怎么还如此的酸!”
“扑哧……”祁颖儿被我的摸样儿逗笑了,我瞪她一眼,她赶紧低下了头。我只好没趣的扁扁嘴,拿起一块儿糕点去去口中的涩味儿。
“到了。”
外面的马夫大叫一声,祁颖儿赶紧掀起帘子,正碰到同时掀帘的澹台浩云的手。祁颖儿愣了一下,赶紧收回手,诺诺的说,“颖儿不知王爷在外面……”
“无事。”
我看一眼一张脸红透的祁颖儿,对澹台浩云道,“王爷还不赶紧接佳人下车?”
澹台浩云轻笑一声,对祁颖儿伸出了手,“慢点儿。”
那温柔的声音,真是能掐出水来!
祁颖儿怯生生的把手送到了澹台浩云的手里,澹台浩云扶着她下了马车。我看祁颖儿下了车赶紧低头站到一旁,倒也本分。
“还不下来?”澹台浩云伸出手问。
我瞥他一眼,由他把我拉下了车。
夜已经深了,梁振曲许是已经笃定澹台浩云会带人回来,早已准备好了房间。我送祁颖儿去她房间,发现床单被褥都是新的,褥子上,还铺了一张白白的鸳鸯绣帕。
我拿起那张绣帕,站在一旁的祁颖儿一张脸红的似是要滴血般,我把绣帕攥在手心里,嫌弃道,“绣工太差。”
不堪人事的丫鬟一样羞得满脸通红,连开口问我要回绣帕的勇气都没有。嘱咐祁颖儿在此好好休息,我把丫鬟留在屋里伺候祁颖儿,自个儿出了屋子。
梁府并不像宋府,高调的奢华。走的确实精致风格。单是给客人准备的小院子里,小湖假山亭子样样具备。
澹台浩云独自一人坐在没点灯笼的小亭子里,似是在思考事情。他听到脚步声,还没开口先笑了出来,问道,“怎么这么高兴?”
我把攥在手心里的绣帕放开摇了摇,酸溜溜的说道,“梁大人为顺王爷考虑的真是周到。”
澹台浩云一把抢过绣帕,看了看上面绣的花式,摇头道,“绣工太差。”
“我也这么觉得。王爷如此娇贵的身子,怎能用如此质量差的绣帕呢。”
“你吃醋了?”
我抢回绣帕,绞着绣帕硬着脖子道,“哪有!”
澹台浩云笑着把我拉到他的大腿上坐下,道,“小嘴嘟的可以挂油瓶了,这还没有?”
我赶紧蹦起嘴巴,他刮了刮我的鼻子,道,“是你主张把她买回来的。怎的?现在后悔了?”
“谁后悔了!”我瞪着澹台浩云道,“人还不是给你买的!我还没恭喜王爷又收了一位美人呢!”
“找打!”澹台浩云说着朝我头上拍了一下,“我看你方才被她的曲子好似勾出了伤心事,哭成了小泪人,她让你想起了什么?”
我坐在他的腿上晃着脚丫,避重就轻的说道,“那首悲曲,大概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而我,不过是想起了死去的亲人。一时间颇有感触罢了。”
“那你说说,为什么买她。”
“梁振曲光明正大的请你去**,还不是想看你是否会买人带回皇城。与其被动,不如主动。祁颖儿原本是个大家闺秀,刚入蓝怜楼没几天,还是个清白人。等你回了皇城,我便让人派出去消息,大家小姐家道中落卖身**,顺王爷一见倾心掷金赎身……给你们谱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
澹台浩云点了点我的脑袋瓜,笑骂道,“小人精!你是想借这个给李清填填堵吧!祁颖儿真是上辈子修了福分,正好被你利用上。从**里赎了身。”
预谋被他看穿,我也不隐瞒,继续道,“不光如此,传言一出,祁颖儿的容貌和才艺定会一传十十传百,到时人人都想见一见她。澹台百奇那个老色鬼自然也想见。再过一个多月便是澹台百奇六十大寿,到时定会让你带她进宫献艺。你就让她拉今天的曲子,勾起澹台百奇记忆中的伤心事。给他催催命!”
“你……你想做什么?”
我冷笑两声,侧头直视澹台浩云那双冷冽的双眸,“王爷不觉得,六十大寿是个好日子么?”
“潇雨。”
“嗯?”
澹台浩云慢声道,“若有一天,你我为敌,你真是个可怕的敌人。”
“王爷说笑了。”我把玩着手中的绣帕道,“潇雨只求王爷登上皇位,可在万华国为潇雨提供一个庇身之所。”
“嫁给我。”
我摇头,“我是凤国人。”
“凤国人又如何?!”
我从他的腿上站起来,起身幽幽道,“袁贵妃也是凤国人。她的死,和她的身份有着莫大的联系。我不希望有一日,我变成下一个袁贵妃。”
澹台浩云警觉的问,“你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又开始怀疑了吗?我故作委屈的说道,“王爷和雪妃娘娘都非要把我和她扯到一起,我自然要去查一查,这个袁贵妃究竟是谁了。”
澹台浩云赶紧解释道,“这件事是母妃坚持的。”
我摊开绣帕,望着绣帕上的鸳鸯道,“我的绣工是小时候爹爹请宫里的嬷嬷教的,现在偶尔还会想起,当时杜嬷嬷那严厉的摸样儿。杜嬷嬷凶起来可吓人了呢。”
我看澹台浩云嘴中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便知道他回去一定会查杜嬷嬷是谁。既然我说出来了,自然能让他查出来。杜嬷嬷是袁贵妃的贴身嬷嬷,袁贵妃死后她陪葬了,他就算去翻袁贵妃那座现在无人居住的冷宫,也只能翻出我命人塞进去的旧绣样儿!(未完待续)